陈亦行个子高,伸手摘下挂在树上迎风飘摇的白纱,递给赵又锦,“这是什么?”
“……”
赵又锦一把攥在手里,憋出一句:“围巾。”
“你的围巾,材质还挺特别。”
她干脆把它胡乱往脖子上一系,“纱做的围巾,没见过吗?简称纱巾。”
“那你大晚上穿成这样,准备上哪去?”
说起这个,赵又锦气不打一处来。
“你管我上哪去。就准你去相亲,不准我去约会?”
她看了眼男人手里的鲜花,为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感到心酸。
跟是跟出来了,可惜毫无意义。他竟然还没见到那个芊芊,就已经为她预留了女朋友的位置。
她原本没有计划那么多,心想先跟出来再说。
可这一刻才明白,跟出来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什么。
也许他会不喜欢那样完美的女人,见面了才发现不够真实。
也许他们没有共同爱好,没办法相谈甚欢,毕竟他这样惜字如金,那个芊芊能和她一样总能令他卸下心防,看见他最柔软的内里吗?
潜意识里,赵又锦想看到他相亲失败。
纵然不失败,只要他流露出一点点的失望,哪怕一点点,她也有勇气在他回家后敲敲门,说:“我说什么来着?早就让你别去相亲了。”
那个芊芊很好吗?
就算比我漂亮,比我工作狂,但她肯定没我这么能包容你的坏脾气吧?
她不会知道你的惜字如金里有时饱含深意,要很用心才能窥见几分温柔。
她没有像我一样扮成可笑的玩偶,只为看你笑一笑,别流露出那么显而易见的伤心。
她大概不会像我一样在众目睽睽下出糗,也当然看不见你焦急地奔赴而来,伸出双手接住我这样的烫手山芋。
还有很多的诘问,盘旋在心里很久,却没有适当的机会问出。
可她看着那束刺眼的花,想起他饱含笑意地说:“女朋友。”
真好笑,她在这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心急火燎,他却这样轻易地把身边的位置预留给了陌生人。
“算了。”
赵又锦眼眶一热,转身要走,下一秒却忽然被人捉住了手。
“上哪去?”
“找男朋友。”她心下酸楚,努力把眼眶里的热气憋回去。
“你哪来的男朋友?”
“怎么,就准你有未曾谋面的女朋友,不准我无中生友?”
陈亦行:“……”
他又好气又好笑,把手里那束花往她怀里一塞。
赵又锦愣住,“你干嘛?”
“我掐指一算,今天不适合相亲。”他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所以我没有女朋友,你也别想有男朋友了。”
“……”赵又锦有点懵,看看花,又看看他,“你什么时候会算命了?”
“近朱者赤。”
“……”
“怎么,只许你祖上会看风水,不许我夜观天象?”
他显然记得上次她在南锦花园信口胡诌的那番话,干脆拿来搪塞她。
赵又锦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直到他掉头往家的方向走了两步,回头问她:“不走?”
她闷着头跟上去,怀里的花无端烫手。
最后小小声问了句:“真不去相亲了?”
“不去了。”
“让人家干等,不好吧?”怕流露出志得意满的情绪来,她还假装体贴地为芊芊着想。
陈亦行顿住脚步,回头瞥她,从善如流道:“说的也对,不能让人干等,那我还是去吧。”
“哎哎,倒也不必!”衣袖被人一把捉住。
赵又锦嘀咕:“等一等也没什么关系,给于晚照打个电话,让她回去就行了,你说呢?”
最后三个字,你说呢,带着小心翼翼、不着痕迹的试探。
陈亦行看她片刻,点头:“你说得对。”
须臾,心下已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