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顺大概是早有准备,他拿出几封信走过去递给了姜父,然后指给他看那些提到此事的部分。
姜玲玲大喘着粗气看着姜父,等姜父看完信,他说:“这几封信是顺子不同的战友写的,他们所有人都说的差不多,看来那边的人都知道丁家去争遗产,害的小远被处分的事情。姜玲玲,你也可以看一下这些信,看看真实是什么样的。”
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姜父对姜玲玲一直很溺爱,一般来说,他喊了女儿的全名,说明他真的是气到极点了。
但姜父是闯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不管内心怎么波澜,面上一直都是沉稳的样子。
姜玲玲也看了几封信上提及的部分,她揉了揉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完之后,还是不愿意相信。
“爸爸,燕子姐性格很柔弱的,她家里人要去争财产,她肯定没法反抗的,我相信这件事跟她无关。燕子姐你也见过很多次了,她什么样子爸爸你也清楚的,她……”
“啪”的一声脆响,姜玲玲身体一歪,被打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妈?你打我?你打我?”姜玲玲傻眼的看着自己娇小温柔的母亲。
姜母小小的身躯站在那里,腰背却挺的笔直,她严厉的说道:“对,我打你,你没看到吗?”
“妈……”姜玲玲的眼泪水滚滚落下。
姜母说:“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孩子,从小,你要星星我们不敢给你月亮,兄弟姐妹四个人,你的零用钱永远是最多的。但是,我没想到这样的溺爱,居然把你养的这么愚蠢!丁晓燕单纯无辜善良?那你就是愚笨无知心眼不好。你不信你大哥,不信你大哥战友写的信,但你相信一个所谓的朋友。这个朋友,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钱,你送给她裙子、食物和自行车,她送过你什么东西吗?我是你妈,我平时虽然不说,但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喜欢小远,她也喜欢小远,但是我让你慢慢跟小远培养感情你不听,她让你跟小远表白,你就火速去说,结果把小远吓走了。你真觉得丁晓燕是为了你好吗?”
“妈……我……”姜玲玲张口结舌,整个脑子里乱做一团,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姜母继续说:“别的先不说,只说童万河让小远照顾丁晓燕这件事,怎么,你觉得这是应该的?”
“这是童老师的遗言……”
“你在场吗?你听到童万河说遗言了吗?”
“我……”
“你不在场,你没听到童万河说遗言,所以你不能确定童万河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你的脖子上总顶了个脑袋吧,你想一想,如果这件事换做是你,我跟你爸爸去世了,一个男人跟他的家里人不顾你当时极度悲痛过来和你抢遗产,最后还害的你被文工团处分,你后来会嫁给这个男人吗?”
“我恨他都来不及,我怎么可能……”姜玲玲说到这里,总算捂住了自己的嘴。
“恩,你不会嫁给他,那么小远是眼睛瞎了才要去照顾那个丁晓燕?”姜母朗声道:“还有革委会的事,你大哥已经明确告诉你,他亲眼看到丁晓燕带着革委会的人去搜小远他们住的院子,被子都撕成碎片了。你连你大哥都不信,但那个女人说什么你都奉为真理。姜玲玲,你蠢成这样,心地也不好,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屋里一片安静,姜玲玲看着面前一直都很温柔和蔼的母亲,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都被撕碎了要重组。
姜父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这事儿已经很清楚了,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我宣布,姜玲玲以后不得跟丁晓燕再有来往。如果她执意来往,那就搬出去住,以后也不算我们家的人了。还有,老大,明天跟我去一趟医院,姜玲玲花我的钱和我的门路给那个女人买的自行车必须要回来。”
“好的爸爸,明天我跟你一起过去。”姜一顺笑着说。
到了这个时候,秦远就站了起来,说:“姜叔叔,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那我跟菱双就回去了。”
“好,辛苦你们了。”姜父说:“等你们回家前,我再请你喝酒。”
“好的,多谢叔叔。”
姜一顺把秦远夫妇送到大门外,他低声说:“远哥,我要是早点把这些事告诉我爸就好了。我们今天在家里算过账了,玲玲这几年的零用钱,用了很多在丁晓燕的身上。我真是气得直跳脚,但是送出去的东西也不可能全都要回来。”
秦远说:“这事儿我能帮你出出气,丁晓燕那个工作当时是老师找路子帮她解决的。现在那边我也认识,既然能安排她去上班,也能安排她下班。而且丁晓燕没有下过乡,你们可以从这个地方下手,说她当年钻了空子,把她弄去乡下吃吃苦。”
姜一顺一拍大腿,整个人都变精神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对啊!我要把那女人弄到乡下去种地吃苦!”姜一顺又说:“其实我妹妹也应该送去吃吃苦,她这个性子,怕是教不好了。”
许菱双说:“教不好就算了,秦远的妹妹就教不好了,那是父母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你管好自己,以后如果妹妹出事,能帮就帮一把,帮不了,那就认了。”
姜一顺点点头,又叹口气说:“只能这样了,还是嫂子想的通透。”
许菱双说:“我当然想的通透啊,因为这是你们的妹妹,又不是我的妹妹。”
姜一顺愣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姜家人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姜父第二天就带着姜一顺去医院把姜玲玲送的自行车要回来了。
之后这辆自行车给了姜家老四,他年纪小,骑这种弯杠自行车刚刚好。
秦远跟童万河当年的那个朋友说了一声,那边的反应也很快,借着丁晓燕跟革委会闹事起冲突的理由,直接把人辞退了。
“之后的事情,我就管不了。”火车站,秦远郑重的对姜一顺说:“顺子,你要好好的。”
姜一顺跟秦远拥抱了一下,认真道:“远哥放心,我是家里老大,我会好好的,给他们都做个表率。但我爸对玲玲始终不能狠下心,以后她可能会给我们家惹出大麻烦。”
姜母建议把姜玲玲送去艰苦地区的文工团吃吃苦,姜父一开始同意了,但姜玲玲跟姜父哭了三天,姜父就心软打消这个主意了。
秦远说:“你就听菱双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结了婚就搬出去住,先管好自己。”
“我牢牢记着嫂子的话呢!远哥,等我有空了,就去看你!”姜一顺挥挥手,把秦远夫妻俩送上火车。
回去的时候还是硬卧,他们跟一家三口同住一间,但这家人的孩子太小了,从早到晚没完没了的哭,哭的秦远彻底打消了早点要小孩的想法。
“我们暂时还是两个人好好过吧。”下了火车,秦远小声说道。
许菱双笑了:“你被娃娃的哭声吓到了?”
“是啊,简直是魔音穿脑,那么点大的娃娃,怎么也不知道累呢?没完没了的哭,哪里来的体力?”
“可能是因为他们不能说话,也没办法自如行动,所以除了哭,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吧。”
“反正我一两年内都不想生小孩了,太吵了,等以后再说吧。”秦远道。
许菱双并不反对,反正他们都还年轻。
从小桥流水的小城回到双井村,家里颇热闹了好几天,亲朋好友络绎不绝的跑来看他们,要他们说一说出去玩的感受。
许菱双干脆把在小城拍的照片贴在了堂屋的墙壁上,让他们自己看,然后有什么要问的,她再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