檩子、椽子预备好了,盖房子最主要的房柁也就是大梁用的木头,村附近树木却没有合适的,本来爷爷合计着领两个儿子去东山里,找他那个拜把子兄弟买买看,山里的树木长的好,长的粗,一定有合适的。
可是奶奶一想到去年闯进家门的胡子,听说就是东山里的,说什么也不让去。后来还是西明武托人打听着,在万德镇的一个木材商那儿买到了。
这下家里的银钱就不凑手了,还没等西远想办法呢,孙叶就赶上西远送货的时候给西远拿来一百两银子,话也说的明白,你先拿着用,其他等过两个月盘账时候一起算。得,西远觉得自己一夜又回到解放前,现在又是欠孙叶二百两。
不过西远也没推辞,把钱拿回了家,就说是孙叶还的欠账,还有这几个月的分红,另外他又预支了一点。
反正家里人算账是算不过西远的,连二叔都不识字,也只好西远怎么说怎么信。
钱有了,别的就不愁了,先是买了打地基的沙子,还有石头,另外还有瓦片和砖。基本材料备足了,家里在选好的房基地上开始挖地基、垫房身,地基要挖二米半左右,这是因为这里冬天的冻土层达到一米七八,所以地基要比冻土层深,然后用石碾子把土夯实,再用沙子填实;房身直接用土铺垫就好,不过也要夯实。
地基垫好后,前期的准备工作就差不多了,西远和二叔商量了房子所用的门窗的多少和大小,这要事先找木匠先给做着。
西明武看着西远半天没吭声,他这个侄子真是个神人,他那天夯地基的时候才想起来,正月里家里人还争论房子盖什么样子呢,结果一动手,不知不觉地就按照西远的意思来了,西远也有意思,钱不够,人家不声不响地拿回来一百两,这孩子!
村里就有木匠,二叔说这个人手艺不错,因此西远也同意把门窗给老木匠做。不过门窗的样式西远结合现代的,和二叔研究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又和老木匠研究了两天,最后才定下。
☆、春日
做完这些,时令已经进入三月,家家都要为春耕做准备,西明武也回了杨家庄,因为过段时间要春耕,他怕大哥家忙不过来,所以把西阳和西勇也给带了回去。
家里一忙起来就没顾上给早茬青菜育苗,现在事情告一段落,育苗虽然比去年晚些,不过还可以抢半个月左右的先,所以西远还是弄了一些。但是西远没有种那么多,半个月的时间太短,太多的菜聚德楼消耗不了,另外,家里盖房用的东西有些堆在后园子里,没那么多地方了。
“三月三,曲麻菜(学名苣荬菜)钻天”,进了三月,大地已经完全解冻,万物开始生长起来,野菜、野草也露出了嫩绿的头。向远处遥遥望去,大地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绿色。
春天的原野,黑土地宽广无边,树木发出嫩绿的叶芽,各种植物竞相冒出头来拼命生长。经历了一个严冬,不但植物,连人也更珍惜这温暖的春色,生命仿佛沉睡了一个冬季,欣欣然地苏醒了。
西远现在倒没啥事,农忙还没开始,家里的活计都被父亲和爷爷抢着干了,他每天除了教几个孩子功课,其余的时间很悠闲。
有时候西韦和卫成兴致来了,非得自己牵着豌豆荚出去溜溜,美其名曰放驴。西远这时候就得跟着,几个小家伙在前边一边牵着豌豆荚一边打闹,到了野地里,把驴放在那吃草,连西远在内,大家就一起挖野菜。
这里的野菜最常见的有曲麻菜、荠荠菜、婆婆丁、偶尔还会找到小根蒜或者会发现缕蒿芽。
曲麻菜据说可以去火,不过它的味道吃起来有点儿苦,婆婆丁也是,所以孩子们更倾向于找荠荠菜,荠荠菜得挑嫩的,老了的也不好吃。
有一天他们发现了一大块长着荠荠菜的地方,所以挖了两篮子的荠荠菜,因为数量足够,回来后就没像以往似的只是洗干净蘸酱吃,而是把荠荠菜用水焯了,然后切碎,又把过年时候熬油剩的油渣放一些在里面,两个拌了馅蒸包子吃。
刚蒸出锅的包子,带着面的香气,用嘴咬一口,荠荠菜的清香混合着油渣的肉香就飘了出来,简直比过年时的饺子都好吃。
家里吃过一次以后,西韦和卫成就上了心,去放豌豆荚的频率马上就高了起来,而且两个小家伙别的菜都不挖了,专心的寻荠荠菜,不过再也没有碰到那样的一大片。看两个小家伙的样子,家里大人也心疼,就用两个孩子挖来的荠荠菜专门给他俩包几个饺子,两个小家伙还不好意思吃独食儿,每次都要给家里几个大人都让到了,每个人都尝过了他们才吃。
至于缕蒿芽,因为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有的人不爱吃,不过西远却喜欢。奶奶往锅里放点油,把用水焯过的缕蒿芽剁碎,放到锅里稍微炒一下,然后里面放些酱,做成缕蒿芽酱;或者把打过水焯的缕蒿芽拿来直接蘸酱吃;也可以放些肉用它来包饺子。不过包饺子又要用白面,又要用肉,忒浪费钱,基本上不会做。
西远跟在驴屁股后头,前边西韦几个小家伙一边走,一边把手里折来的柳条用刀片截成小段,然后用手慢慢地把树皮向着一个方向拧,等里面的树枝和树皮分离后,将树枝小心地取出来,然后用刀片把空心的树皮尖端处最外层的老皮轻轻刮去,这样一个柳哨就做好了,把柳哨放到嘴里,用力吹就会发出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声音。
柳哨村里孩子几乎人人都会做,春日走在路上或者村中,经常入耳的就是这种短促的,不成曲调的呜呜声。
听西远说今年家里要多养些鸡,西远娘就打算自己攒些鸡蛋,然后再买一些,自己用炕头孵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