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贝笑着夸他一句:“那你挺厉害。”
当时庞贝的话剧作业在南戏小报告厅完成,只能坐百来人,团委负责检票入场,一票难求,严瑞丰一个人就抢了三十张票,留给校友的票就更少了。
空少忆起读书时的场景,脸上不由自主多出青春活力的气息,飞机还没到起飞的时候,也没有别的顾客,他盯着庞贝的眼睛,脸颊微红,问道:“师姐您这是出差吗?”
庞贝点头,“对,去玉川拍个宣传片。”
“你好,帮我倒杯水。”
两人叙旧刚入佳境,舱内传来喻幸低沉的声音。
空少冲庞贝示意他去忙,庞贝点点头,抱着手臂走入座位,仍旧躺着。
喻幸要的水还没来,他合上电脑,不办公了,也摇下靠椅躺着,他双眼紧闭,仿佛这一刻已经进入睡眠状态。
空少倒了水来,见喻幸已经睡了,想出声提醒,可视线落在男人凌厉的眉上,话音止住,只轻手轻脚地将水放置在一旁,又在舱内从头走到尾,四处检查。
庞贝拿着手机,小声告诉明佳娜:“刚聊了两句,是南戏的师弟,比我小一届。”
明佳娜口吻略带意外惊喜:“嚯,那还是科班出身。”她还说:“南戏不少人都去航空公司了,之前安航代言人,就是咱们南戏的,火了一把,又回娱乐圈了。”
庞贝对这些八卦不知情,没有讨论欲望,听完“哦”了一声。
明佳娜就开始催了:“要到微信没?南戏的师弟没有你搞不定的吧?”
庞贝远望一眼,对方正在弯腰整理什么,再过会儿飞机就要起飞,手机会断网,大声喊有些失仪,她想出去,可隔壁喻幸,闭着眼一动不动。
“让让,我出去一下。”
没回应。
“又装睡?”
还是没回应。
看他沉静的面目,只怕别人都以为他真睡了,庞贝俯身,在喻幸耳边低声道:“别装了,你睡着的时候有个小习惯你知不知道?以前你睡着的时候,我几乎每次都会看到,这次却没有。”
喻幸眼皮缓缓睁开,正好庞贝双眼对上,他嗓音温和撩人:“你几乎每次都趁我睡着的时候偷看我?”
庞贝眉心微动,不动声色退回自己的空间,和喻幸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语气淡的像没加盐的汤:“我想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做到‘几乎每次’看到。”
喻幸闭上眼没说话。
庞贝也没说。
她何止是偷看他,那是她初入爱河的时候,少女的爱意来得汹涌猛烈,根本藏不住,她喜欢他的睡着之后的样子,没有冷漠的眼神之后,整张脸安静又温柔,她喜欢凑近了看他的睫毛,鼻子,嘴唇,一遍遍地用指腹描摹着形状。
喻幸自然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语气如常地问:“我睡着的时候,有什么小习惯?”
航班起飞,提示乘客关掉网络。
庞贝跟明佳娜说要不到了,开启飞行模式,带上墨镜,翘着嘴角丢下:“不告诉你。”就睡了。
一直到下飞机,庞贝才睡醒,飞机餐都没吃。
高予诺在厅里等他们,喻幸拿过自己的行李箱,吩咐说:“你就不用回长川公馆了。”
高予诺一点头,和喻幸分头走了。
庞贝也不知道行程计划,不清楚在哪个酒店下榻,反正跟着喻幸走肯定没错。
两人又上了同一辆车,车子离开机场后,庞贝肚子饿得厉害,问:“我还有多久到酒店?”
喻幸思忖片刻,犹豫地问她:“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回一趟长川公馆?”
庞贝拿着手机刷昭文群消息,不解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家。”
庞贝愣住,扭头看喻幸,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喻幸温声解释:“奶奶不愿意去安城,她现在和老朋友一起住长川公馆,有两个保姆在照顾。我偶尔回来看她一次。等萧山养老院修建好了,她再过我身边来养老。”
庞贝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想起奶奶,她莫名有些不好受,老人家单纯又直白,一直把她当喻家正经的媳妇看待,第一次见面就将喻幸爷爷送的一只金镯子给她了,说是只给喻家儿媳妇的。
据喻幸说,那只金镯子,在老人家最苦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卖掉。
东西对庞贝来说当然不值什么,但情意却重。
金镯子她后来还给了喻幸。
庞贝现在手腕上,空空如也。
车内静默了。
“奶奶听说你回来了,很想见你。我今天和奶奶说好了四点之前到家。你要是不想去,等司机把我先送到长川公馆,我再让他送你去酒店,高予诺在那边,我让他给你定好晚饭,或者有别的事,你也可以找他。今晚我就不过去了。”
听说?听谁说?
喻幸还会跟奶奶提起她吗?
庞贝摩挲着手机屏幕,半晌才问:“奶奶的病怎么样了?”
六年前,喻幸奶奶得了肾病,钱是庞贝出的,奶奶就是那次知道的庞贝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