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聚餐轻易都喊不来的人今天自己组局,还请客,裴同学什么时候这么会来事了?
裴知行甩开他爪子,有点难为情地接着说,“再……叫上他女朋友一起……”
他在裴知行面前八卦过,七班篮球队队长和七班班长是男女朋友。
张明远意味深长地嗷了个长声,他明白了,“然后跟他们说,蘑菇刚到他们班人生地不熟的,多照顾照顾,是这意思吗?”
“我没那么说,”裴知行嘴硬,“但既然你有这意思,到时候提一句也行,你来说。”
“……”
那场篮球,准确来说是那场表演,精湛到张明远恨不得让他去考电影学院。
让球让得极其有水平,不是纯放弃的那种打法,而是在关键时刻出现小疏漏,让对方赢得费劲但过瘾,让对方觉得这人牛逼但也没有那么牛逼。
七班队长在女朋友面前挣足了面子,笑就没停过。但从明天开始,估计关于裴知行打篮球也不过如此的一系列言论也就该出来了。
裴知行对此倒没多在意。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群人聚在校西门小吃街一家很受学生欢迎的大排档。
张明远不负众望,交际花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酒过三巡称兄道弟,又不经意间透露出好朋友到他们班不放心。
对方也是个实诚人,一手勾过他的肩膀,信誓旦旦道,“兄弟,你放心,妥妥给你照顾好了,在七班我罩着。我女朋友也一起,期末考试之后指定把人给你送走了。”
裴知行:“……”送走也是大可不必。
聚餐过后两个人喝了酒觉得闷,决定先沿街走一段再打车。
“你别跟我说你对蘑菇没别的想法,”张明远说,“我不信,你自己也不信。”
“我没说啊。”裴知行笑笑。
“那你就什么都不做?”张明远不理解。
“这不是做了嘛。”裴知行避重就轻。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才五月份,也不知道天气为什么就能那么热,吹过来的风都沉闷。
“好像也不能做什么,”裴知行声音很轻,像呓语,“你看,我现在除了这些不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知道谷雨性格讨人喜欢可能也不会太艰难,但他还是想做点什么。刚上楼被议论是必然的,而她最不喜欢被人当猴戏看。
那两个人在班里都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带头表明态度主动示好多多少少会有点效果的吧……
裴知行之前也没想过这么多,最值得思考的问题也不过就是那姑娘喜不喜欢自己。
她对所有事物都热爱都充满热情,所以他没办法确定他在她那里是特别的,但自从上次生日,那么用心的礼物让他觉得,好像是不同的。至少是不同的。
可是,昨天这时间他们还在企鹅上讨论新更新的漫画凶手的作案手法,今天他们就不同班不同楼层了。
谷雨之前问过他,如果自己走了他会不会去送,他当时没回答。因为他自信地觉得,她不会走。
他一直在试图努力拉着她,却忘了问问她,她想不想被自己拉着。
比如期末她还愿不愿意考回来,再比如未来她会学文还是学理,毕竟她一直不喜欢物理。
“你别是不自信了啊?”张明远说。
原来,喜欢人,会不自信啊……
“好像确实有点。”裴知行轻声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他好像有点醉。
“不是有点,是很多。”谷雨趴在秀珍腿上懒声说,“很多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秀珍抬手摸摸她头,“真诚就好。”
“你怎么和别人家家长那么不一样?”谷雨笑说,“别的家长听说自己孩子有喜欢的人还因为人家情绪不好,肯定一个电话打到老师那去棒打鸳鸯。”
相比之下,秀珍对她真算得上是散养。不,都放养了……
“你这还没到鸳鸯,顶多是个想吃天鹅肉的。”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孙女的!”
“我才不给你老师打电话,追人都没追到,给老谷家丢人!”
“……”
想当初秀珍跟着文工团到全国各地演出,来临川某个国企演出后,谷爷爷对当时演奥菲利亚的秀珍一见钟情。当机立断抛下稳定的一切带着家当北上,追到人了又把人拐回临川,幸运的是原来的企业还愿意要他,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再下一辈,哪怕谷爸和谷妈后来闹得那么难看,但当时也是自由恋爱,还是校园恋爱,谷爸勤勤恳恳追了一年多抱得美人归。
所以秀珍说她丢谷家人的脸。
“我当时知道自己喜欢他之后,真没想图他什么,”谷雨一点点将自己的心路历程讲给她听,“我俩当时的状态真的很好,一直那样我就挺满足。”
“但是现在比不上原来了,你们坐不上同桌了。”秀珍一语点破。
“对,”谷雨承认,“就发现其实我没有我自己想的那么大方。我今天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和别的女生坐同桌,我就恨不得炸了学校。”
“然后我才意识到啊……”谷雨说,“哪是不图什么呀,是我自己没发觉到我得到的已经很多了,我今天听到钟意说他自己去后面坐,我就很……”
“心疼。”特别心疼,感觉自己欠了他好多个亿。心疼之余好像还有很多确幸,他们想的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