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来的突然。
像是不小心踩到了绮岁的狐狸尾巴,惊的她下意识抬头,脑袋又撞在柜子上。
梁涉川本意只是想吓一吓她,哪里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绮岁慢慢将脑袋从柜子里退出来,她半蹲在地上,影子缩成一个球,仰头时眼眶微红,倔强又灵动。
“站起来,别在那装可怜。”
这个夜里房子里所有人都睡了,只有他们两个,像是回到了年初的冬天。
不过那时,绮岁是穿着睡裙在阁楼抽烟,他们针锋相对,互相暗地诅咒对方早点死,她被他放在护栏上,是真的以为梁涉川要把她推下楼,一了百了。
揉着脑袋,绮岁眨动眼睛,清楚自己半夜出来觅食的计划恐怕要落空,转头想溜。
梁涉川用脚尖踢了下柜门,“就这么回去不饿吗?”
“看见你,气也气饱了。”她说完脚步急匆匆的,生怕自己饿到没忍住,肚子叫出声来。
“站住。”
一声呵,她端端正正的,像被点了穴,不再动弹。
回头时梁涉川背着身,冷光围困左右。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一天比一天瘦,抬手去开头顶的柜门,肩胛骨熨贴着衣服凸起,仿佛衣服里,只有骨架。
这两年他疲于算计,清润的面貌中混杂了阴柔,早就没有从前那么干净。
从柜子里拿了食材出来。
梁涉川靠着料理台,颠了颠手上的东西,“坐着,给你做面吃。”
“我才不吃,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面给我拌两片耗子药,让我一命呜呼。”
绮岁环抱着胸,模样傲娇。
“牙尖嘴利的臭丫头。”
“道貌岸然的势利鬼。”
那包面在梁涉川手里快被捏碎了,他很难不对绮岁发火,“爱吃不吃,不吃还省了。”
“为什么不吃?”绮岁拉开椅子,大剌剌地坐下,她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样子,“我凭什么给你省钱,我就要吃。”
“要吃就给我安静点。”
小厨房做了推拉式的门,隔音效果中等,门关上外面基本也就听不到什么声音。
小锅子中的纯净水在热度下逐渐沸腾,咕嘟咕嘟的,梁涉川拿了面出来放进沸水中,升腾的白色雾气晕染在他身边。
人间烟火是温暖的,就算是他这么个冷冰冰的人,也不例外。
绮岁托着下巴,在等待的过程中闻到素汤面的清香,眼睛跟随着梁涉川的走动。
面上放了几片小青菜,他明知道她最讨厌吃青菜,可每次都会放,还要逼着她吃。
“吃吧,吃饱了回去睡觉。”梁涉川敲了敲桌面。
绮岁对他蹙眉,表示不满,“你着什么急,不会真的给我下毒了吧?”
“毒死你还要浪费一笔丧葬费,不值当。”
“你真烦。”
“你也不赖。”
虽然是在求和,可只要有争吵,梁涉川还是会不遗余力地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