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暖气开放着,空气热烘烘的,蒸的几个小同志浑身发热,他们挤在沙发上排成排坐,吵吵嚷嚷,一会儿这个要吃零食一会儿那个又要喝热牛奶,江封才离开一下就有人哭起来。
谁都没想到他会成为孩子奴。
鞍前马后的为几个小滑头服务,才将他们哄的老老实实看电视。
好不容易挨到了开饭的时间。
他费尽力气将小朋友们带上桌,一人一把儿童椅,架到最高,只有樱桃年龄大些,可以坐大人的椅子。
“待会都乖乖吃饭,谁都不许闹。”
几双纯粹水嫩的大眼睛一起看向江封,茫茫然的,面团子手里拿着汤匙,一下一下的往碗里敲着,声音甜软,“爸爸,要吃甜蛋——”
江封又被她弄懵了。
“甜蛋是什么?”
小纵晃着小勺子,耍起酷来,“就是蛋挞啦,江叔叔真的是笨蛋哎!”
他话刚说完,脑袋就被铁勺子打了下,樱桃扬高了手臂,“小纵,不可以这样说话!”
“干嘛打人,很疼啊!”
“谁让你那样说话!”
“那也不能打人啊!”
眼见他们姐弟一言一语的又要吵起来,江封用手掌捂住耳朵,远程向斐姐呼救,斐姐将最后一道鱼汤端上桌,甩了甩发烫的手指过去便过去哄他们,“不要骂弟弟,樱桃坐到那边去。”
几个小同志坐在一起就容易吵架。
樱桃跳下椅子,仰着脑袋掐着腰,“哼!”
她坐开,赵怀律被安排着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刚好身旁就是昭昭,昭昭立刻受宠若惊似的低下了小脑袋。
江封看着揶揄他一句:“别忘了照顾自己的儿子。”
之所以这么提醒是有道理的。
只因为之前有一次赵怀律照顾昭昭吃饭,他不上心,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夹菜盛汤,最后热汤洒到了胳膊上,好一截皮肤都被烫红了,还起了水泡,昭昭硬是咬着牙,就掉了几滴眼泪,没喊疼。
后来斐姐知道。
将他狠狠骂了一顿。
赵怀律虽然认了错,却也没再跟昭昭单独吃饭,在家里专门安排了阿姨照顾他,他从不亲自上手。
以免这样的事再度发生,斐姐只好坐在昭昭身边陪着他,边哄边给他盛了一碗汤,用诱哄的语气问着:“我们昭昭要不要吃鱼肉?”
昭昭眼眸明亮,攥着勺子蹬着脚“嗯”了声。
“真乖,”斐姐挑了块没有刺的鱼肉浸到香甜的奶白色汤汁里,汤面飘着几颗香菜碎,看着便有食欲,她小心捧到昭昭面前的小桌子上,“这鱼可是听你的,把眼睛挖出来了煮的。”
“咦。”江封在旁听了立刻皱眉头,“姐,你也太残忍了,吃人家还挖人家的眼睛。”
“是我们昭昭说的,把眼睛挖掉,省的让小鱼儿看见自己的身体被吃掉。”
“行了行了,您快别说了,我都怵了。”
“不爱吃上一边去。”
他们聊的热络。
唯独忘了昭昭的爸爸。
一碗汤刚放好。
赵怀律却敛了敛神色,脸庞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般冰冷。
先望过去的人是江封,他心底忽然抽了下,记起自己上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还是他逃婚将车撞到江里那次。
呼吸紧了。
江封握着筷子,一阵忐忑,心情七上八下的,“赵怀律,你别发疯。”
随着他的话。
所有人都看向了赵怀律。
他握着铁勺的手指泛白,整洁的袖口下有一寸手腕暴露在所有人眼下,筋脉在慢慢硬起,同时,他僵硬又缓慢地转头看向坐在儿童椅上的昭昭,一字一句皆是从唇齿中挤出来,“谁教你说的这句话?”
昭昭只是个小孩子。
才几岁。
哪能受得住这样的质问。
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小偷,偷了赵怀律最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