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多了。”说着,她挣扎着起身想要证明自己没多大问题,这才刚一坐起,裴璟就端着一瓷碗进来,带着食物的香气,一下子就见傅星腹中的饥饿给诱了出来。
她脑袋又昏又胀,想要起身有些困难,但是裴璟不喜欢她在床上吃东西。眼睛巴巴看着裴璟将手上的那碗吃的放桌上,傅星摸了摸咕咕叫的肚肚,最终还是想吃东西的念头取胜。她挣扎着起床,才刚掀开被子下床,就被裴璟按住,“干什么?你生病了,不好好休息下床干什么?”
“肚子饿了。”傅星摸着自己的肚子,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因为生病她脸色苍白,配上她这样的表情更加可怜兮兮的,裴璟道,“你在床上坐在吃就可以了。”
她倒是想啊,但这不是他不喜欢吗?傅星幽幽地斜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怨气。
等到裴璟去端那碗吃的,傅星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弯着眼睛,乖巧的任由红枣她们给她洗漱。
一碗白粥,要是之前她可以一口气喝光,然而今日她明明肚子很饿,可是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在裴璟的半哄半劝中吃了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
傅星终于体会到身为一个病人的痛苦,浑身发软没胃口不说,看到裴璟大快朵颐地吃着桌子上山珍海味,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风水轮流转!
傅星悲愤地瞪了他一眼,躺下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
——
裴璟连夜送走程家表妹的事在侯府中泛起了不小的涟漪,其中反应最大的应该是请程意柳来做客的程氏。
程意柳是连夜被送走的,当时侯爷在她屋里,下人们也没敢给她禀报,因此她是次日才知道这个消息。
程意柳是她主动邀请的客人,要是以前裴璟想送走柳丫头一定会提前给她打声招呼,昨晚他却什么都没说,直接让人将柳丫头送走,这是直接打她的脸啊!
程氏心里自然气恼,但更多的是一种裴璟变了的恐惧。他不再懂事温顺,也对她没有以前那么亲近,自从她发现裴璟瞒着自己病愈的消息她就有这样的预感,这一次他的行为让她这个预感越来越强烈。
偏离掌握的裴璟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特别是听到苏妈妈说起朱氏曾在康乐院待了好久,回去之后裴珠的惩罚就变了。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的心不可控地慌张。当年事情就像一把悬挂在她头上的刀,但凡稍微不注意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苏妈妈,崔嬷嬷的身份没有人知道吧!”程氏尽量控制内心的不安,再一次向苏妈妈确认。
苏妈妈温声宽慰她,认识崔嬷嬷的人都在天山,京城没有人认识她。
程氏喝了杯茶,将不安顺着茶水流到肚子里,眉头还没完全放下,她又低声问了句裴钰最近的事。知晓他还跟傅敏那个假货有来往,温婉的脸上浮起怒意,程氏将茶杯重重放在小几上,“还是尽快将钰哥儿跟毓茹郡主的亲事定下来。”
苏妈妈轻声附和她,心里还是为傅敏感到可惜,但是如今齐国公府已经不比当初,只是个空有爵位的不得宠的末流世家,她又只是养女,想要嫁给自己二少爷做二少夫人确实不合适。原本支持傅敏的苏妈妈也慢慢转变了风向。
傅星最近都在跟李嬷嬷学习刺绣,今日生病了就派人给她说一声。朱氏已经将裴璟他们同意放过裴珠的事告诉了老夫人,她不敢将自己用秘密交换的事说出来,只好将这事的功劳算在裴璟他们身上,称他们念及骨肉血脉,回去想了想还是决定放裴珠一马。
老夫人一向在意家族团结,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对裴璟的不满也消去了。听说傅星生了病,还派人送了东西慰问。
傅星没想到自己生一场病可以收这么多东西,看着一匣子一匣子地往她私库里塞,眼睛的光都遮不住了。“原来生病有这好处,早知道我就多生几场病。”
“胡说!”裴璟皱眉呵了她几句,“哪有人希望自己生病的,你要是真想多生几场,我让刘大夫给你多开点黄连,让你好好感受感受。”
“别,”傅星露出讨好的笑,“我就说说而已。”她可一点都不想喝那苦滋滋的黄连。
裴璟这才满意地放过她,转身吩咐长福去将私库里的那座开了光的佛像做回礼送给老夫人。
“他这孩子也真是的,我不过送星丫头点东西,他硬要回礼,半点礼数都不落。”老夫人端详着佛像,一边打量一边笑着跟李嬷嬷说笑,“你收星丫头当徒弟也好,他们夫妻俩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听着她的夸奖,李嬷嬷想到傅星时不时送来的吃食,眉眼也含着满意的笑容。
主仆俩闲聊了一阵,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裴璟这小子身体痊愈了吧?”
傅星没有将她当作外人防备,所以李嬷嬷也早就知道裴璟身体康复的消息。但她不是碎嘴的人,既然他们夫妻俩没有主动向外透露,她也假装不知道,如今主子问起,李嬷嬷犹豫了一下。
老夫人自然看出了她的顾及,佯怒道:“星丫头的本事还真大,这才几日就将老身身边的得力嬷嬷给哄走了。”
听出了她的打趣,李嬷嬷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意,恭声笑道:“老奴这辈子就赖在主子身边了,谁都哄不走,就算是您腻了老奴想赶老奴走,老奴也要厚着脸皮赖着您。”
第四十七章
两主仆说了会笑,老夫人又开始去小佛堂诵经祈福,临走之前吩咐下人,等侯爷回府后就将他请到正院,她有事相商。
一场大雨过后,天空碧蓝如洗,空气中的风都裹着湿漉漉的气息。傅星还在蹭着微风,雕花窗户就被裴璟无情地关了,然后又给她塞了一个软枕。傅星坐在软塌上抱着软枕蹭了蹭,刚才喝了一副药过后,她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刘大夫的医术还是可以的,她收回以前对刘大夫的偏见。
小绿在脑中读出了她的心声,冷笑一声,呵,女人!还是善变的女人。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晚上要跟裴璟分房睡,结果人裴璟一劝,心就开始动摇了,然后用几两银子一哄,口就松了,半点志气都没有!
然而它也只是敢在心里默默吐槽,要是被傅星知道了肯定会争个没完,虽然它占理,但是这家伙歪理一大堆,仗着有个学富五车的老师教,经常偷换概念将它说得哑口无言。
傅星玩了一会儿软枕,又开始骚扰坐在旁边看书的裴璟,爬到他旁边揪着他垂下来的发髻玩。
裴璟被骚扰地没法,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到她身上,两双黑黝黝的眼睛对视,最后是裴璟认输,将头发从她手中解下来,无奈地问道:“你现在想干什么?”
他刚问完这句话,青叶就进来禀告:长公主府举办宴会,侯夫人派人来问少夫人去不去?
傅星闻言眼睛一亮,正准备应了,裴璟抢先一步答道:“不去!你去回了姨母。”
“为什么?我在府中待得无聊,好不容易有机会去找毓茹郡主玩,你为什么要帮我解决!”傅星不满地瞪着他。
她对他没有半点隐藏,所以裴璟也知道她跟毓茹郡主从情敌变成好友的事,他冷睨着她,“你现在是病人,要是把病气过给郡主,长公主肯定不会再让郡主跟你接触的。”
傅星听他这么说,才想起自己还是个病人,气鼓鼓地捶了捶软枕,好好的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生病,她还没见识过这个时代的宴会呢!
发泄够了,她又过河拆桥地将软枕扔在一边,拿起书塞到裴璟手上,熟练地指使他给自己读。
裴璟也没跟她一般见识,听话地读着。他的声音如溪水潺潺,清冽而温柔,听得傅星心情平静,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读书声飘荡在康乐院,青叶跟长安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意。院里的小树经雨水冲洗的清爽透翠,被雨后阳光这么一照,越发苍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