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坐在床架上,她的双腿仍圈在他腰上,勒得他不自在,又要保持警觉注意每个转角的动静,没有多馀的精力思考:「我不知道。」
「谁有权力控制保安官巡逻?谁有办法调动研究所的物资?谁能控制这座焚化炉和医院的尸体?」她如连炮珠地抛出了几个问题,不是为了得到回答,只为指向同一个人。
「圆桌?」他有点不肯定,因为这不是他心里的答案,语音刚落又被她在同一个位置再咬了一下当惩罚,他受痛改口:「楚时,我知道,楚时。」
楚时。
她放开攀着天昭的手躺在床上,天花挂着的白光灯亮剌眼,伸手挡在脸前,忽明忽暗更添晕眩。
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但她在圆桌待得够久,足够清楚里面的人是什么性子,老古板们大多都互相不对盘,要一起合作来做这件事不大可能,但楚时一个人就能轻易佈置成功。他天生就是领导的料子,无论年纪大上一轮的人,或者体格强壮一半的人,他都能轻松面对并一一收纳靡下。无法抵挡的人格魅力曾经把穆艾也迷得盲目。
楚时。
她默默唸了两次他的名字,闭上眼睛楚时的样子在眼前,是在圆桌上闹翻的那一天,她刚刚说完要去夺承继,桌上众人表情各异,有人已拍桌而起,而楚时仍然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如充耳不闻。但他在思考,习惯性用手指敲打桌面,缓慢而肯定,好像他脑子在动的声音。
「穆艾,你会害死我们的。」
那是她预期中的最后一次对话,虽然是不欢而散,但她第一次认识到他的愤怒,不再是胸有成竹慢慢悠悠的,眼中的火快要喷射出来一样。她知道他,太深刻以至难以相信,他会放纵甚至主持这样的事情。
「穆艾,你会害死我们的。」
这句说话当时她听罢就抛于脑后,现在却不停在脑里盘旋。
把活尸引到无人岛上,一旦失败的确可能连累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但这本来就是远征队出行的风险,过去他们以为最安全的任务也曾损失过手足,更何况是一决死战,每个自愿踏出那道钢门的人都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他们身手也许不是最好,却是孑然一身,无身后之忧,就算牺牲了,基地的保安官和武器也足够保全里面的平民。
你会害死我们的。
她反復把这句说话思量好几次,一路安静沉闷的滚轮声几乎把她催眠,重新张眼天昭已差不多推回门口,她坐起来却没有下床,盯着他身上的白色外衣,轻轻拉扯:「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老实地回道,她虽是仰头对着他,双眼毫无神采,拉着他的衣服不松开,用力得像要把薄薄的布料撕破:「克党不是疯子,楚时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