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雨本来想着赶在天黑前去租画舫,应该能比去年中秋租到的好一些。可她委实低估了金陵人民对上元灯会的疯狂程度,去的时候就被告知,大的已经全租出去了。
她一脸失望:“那小的呢?”
做这生意的老板捋着胡子道:“实在遗憾,小的也早有客人订下。”
哎,想和女朋友浪漫一把都不行,还有没有天理了。
见她一派遗憾地打算离开,那老板忽然又出声叫住了她:“我在城外的码头处还存了一艘,本是打算自用,若姑娘实在想租,也不是不可以。”
萧飞雨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老板笑着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点过头后才继续道:“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
她稍微冷静了一点:“你说说看?”
老板没有继续卖关子:“我有一个侄儿,也用剑,一直找机会见传说中的’南璧’一面,谢姑娘若是愿意指点他一二,老朽让出那艘画舫又何妨?”
这条件并不很过分,对萧飞雨来说几乎是举手之劳,所以她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没问题,等过了上元,你让他直接来城西找我便是。”
老板顿时面露喜色:“那便再好不过了。”
萧飞雨摆手:“跟你的画舫比起来,这只是小事。”
之后这老板就带着她去城外的码头处取画舫了。
取到后他忍不住问她:“谢姑娘缘何这么想租画舫?”
她一本正经:“因为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却是没说到底是什么事。
老板在秦淮河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乃是人精中的人精,自是没有再问下去,况他想求萧飞雨的事萧飞雨已经答应了。
反倒是萧飞雨,在临走时又转回身来跟他补了一句:“对了,其实我不姓谢,以后喊我萧姑娘吧。”
说完她便踩着晚饭的点回了西门吹雪那座宅子。
萧王孙在他们回金陵之前就离开了,好像是和哪位故友约定了在泰山之巅切磋,所以此刻的这座宅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她回去的时候,萧曼风正踮着脚折院子里开得正好的腊梅,听到她脚步声动作一顿望过去,疑惑道:“你去哪了呀?”
萧飞雨说我去做了一点前期准备。
萧曼风疑惑:“前期准备?准备什么?”
而她笑着拉长了语调道:“这个嘛——先不告诉你!”
萧曼风“……”居然还卖起关子来了?
晚饭还是三个人一起吃,因为是过节,厨房那边还特地丰富了一下菜色。
吃饭时萧飞雨问萧曼风:“姐姐今晚去看灯吗?”
萧曼风看看她,又看看西门吹雪:“我跟你们一道你乐意啊?”
她噎了半瞬,正要说真要一道也可以的时候,就听到萧曼风笑着继续道:“算了吧,我可不会这么没眼色,我一个人随便逛逛就行了,你俩去玩,不用管我。”
末了还朝她眨了眨眼。
等夜色四合,秦淮河边的灯也全部亮起时,结伴出门的萧飞雨和西门吹雪总算从人群中一路挤过,到了那停靠画舫的地方。
最后租到的这条毕竟是老板本来打算自用的,各方面都很不错,也比他们去年中秋那一条要大,萧飞雨非常满意,让西门吹雪先上去。
西门吹雪:“那你呢?”
她指了指岸边的花灯,说要去买几个顺眼的。
西门吹雪本想说那一起,可还没开口就被她推上了画舫,“你先上去呗,一会儿河面上就要变挤啦,我现在不怕用轻功了,买完直接飞过来就行!”
如此,他也只好点头。
等他上了画舫后,萧飞雨便火速重新挤进人群中,把自己一早看中的一盏以梅纸为形的花灯给买了下来。
那灯是整个秦淮河畔除了对面龙鱼之外最大的一盏了,所以价格自然也高得吓人,放在往年绝对无人敢问津。
所以萧飞雨说要买的时候,可以说是惊了一大片人。
花灯主人认出她是谁,也吓了一跳:“您……您真要买?”
她点点头,直接数出了一把金叶递过去,道:“应该够了,你数数?”
花灯主人看着这一大把金叶子,眼睛都直了:“够、够够够,肯定够了!”
生意做成,她心满意足地走上前去把这盏比她还高的花灯举了起来。
像这样体积的花灯,里面起码放了近百根蜡烛,稍有不慎便会烧掉这一整座的流光溢彩,所以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本能地往后退了三步,生怕这灯真的烧起来了波及到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数完金叶的花灯原主人一抬头,更是差些吓破胆,话都说不利索了:“谢谢谢谢……谢姑娘!这样很危险的!”
萧飞雨朝他笑了笑,直接提气往半空掠去。
在举着这盏灯往秦淮河上飞去之前,她朝目瞪口呆的人群轻快地喊了声:“我不姓谢,我姓萧。”
她穿一身雪白的长衫,长发高高束起绑在脑后,身姿轻盈地举着高过她人的花灯,偏偏还稳当得半点不曾晃到它,那神态那模样,说是天宫下来的仙人也不为过了。
地上的人群仰头望去,顿时也没了原先的惶恐,甚至目光不自觉地一直追着她,直到她掠到河面上,踩着河上的小莲灯一路行到她那艘画舫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