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似乎不太符合他们的约定,不过清妧不是那种破坏气氛的人,此时能鼓励一下容泽,模糊下界限也没什么。
况且。
感情这种事哪来的明显界限。
容泽又咳了两声,从怀中摸出一块金丝镶边玉牌,递给清妧道:“这是我在藏宝阁的牌子,以前便想送给你,今日想起来了,便给你吧。”
他勾勾唇,似是有些落寞:“我那里没有俗世的这些小玩意,全是天材地宝,又或是法宝灵器。你……不要嫌弃。”
眼中寂寥,胜似冬日里落光了叶子的干枯枝干。
清妧觉得今日的容泽着实古怪,他往日里不是这般外露之人,更遑论还显现出这种有些脆弱的姿态。
即便是刚刚回顾了童年梦魇,再睁开眼时,他也依然保持着清冷自持的形象,遑论他多年来早已习惯的积毒?
可是这些冷静思考,也只来得及片刻划过,清妧没能细想,便被容泽拥入怀中。
修长的手隔着玉牌与她十指相交,容泽如画笔勾勒的眉眼静静望着她:“你要吗?”
他分明什么都没做,清妧却如同被妖精蛊惑了般,脱口而出:“要。”
等容泽淡笑着将玉牌放入她手中,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答应的是什么。
掌中玉牌还带着淡淡的温热,既是放入宗门藏宝阁的,想必随便拿一件出来都可以震撼世人,容泽却这么轻而易举地将钥匙给了自己。
她心中有些酸胀,未及开口,门外便传来幼林的声音。
容泽如今每时每刻都承受着毒素的折磨,竟还要出门去处理衍天宗的事务。清妧有些不放心:“师叔,在玄晨宫做事吗?或者,我替你去?”
容泽微微一愣,望着她的目光有些许凝滞,然后才淡笑着道:“无事,有些事我得亲自去看看。你休息一下,等我回来。”
“好。”清妧知道容泽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便也不再纠缠。
清妧在主殿坐了一会儿,有个宫人突然前来,说王全公公请她去后花园一趟。
王全找她,那不就是燕晗找她吗?
想到这轮优雅又贴心的明月,清妧喜滋滋地出了门。
来到后花园,清妧没想到竟然真是王全找她。忠诚的大太监向她恭敬地行礼,然后道:“公主,王上的心情不太好,自己在湖边做了一个时辰了。现今风大,您去劝劝王上回殿里吧。”
清妧问:“心情不好?”
王全叹口气道:“不瞒公主说,王上的乳母昨夜去世了。那位乳母从王上幼时便伴在身侧,现今年纪大了在宫里颐养天年,没成想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唉,如今情况特殊,连丧礼也不能大肆操办……”
清妧刚想问为什么不能大肆操办,突然反应过来,太后的生辰还有不到一月,此时操办丧礼,定会冲撞了太后的生辰礼。
楚国人如此重礼,不会让此事发生。
清妧走上前,坐到燕晗身边。
燕晗侧首一瞥,微微扯动嘴角:“王全现在倒是学会讨巧了。”
清妧回头看看浑身紧绷的王全,笑道:“管用不就行了?”
燕晗似笑非笑:“你倒也不客气,来了什么都没干,就敢说自己管用。”
清妧一听,立马靠近他。燕晗警觉,可惜已经晚了,又被清妧整个人带到了宫殿顶上。
清妧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双眸笑盈盈地望着他:“这下你不能说我什么都没做了吧。”
一回生二回熟,燕晗冷哼一声,一撩衣摆,端正地在屋顶坐了下来。
宽阔的环境似乎真的有利于人敞开心扉。燕晗感受到清妧在他身边坐下,缓缓开口道:“孤这一生,少有几个真心待我之人,乳娘算一个。”
可惜,他幼时无依,懂事后忙着争权夺利,这几年好不容易坐稳龙椅,她却没能享几天福就去了。
清妧安静听着,这种时候,并不需要她说话。
“她是传统的楚国女子,注重仪式,可是如今母后生辰在即,我连她的丧礼都不能大肆操办。”
“孤有时觉得,孤就像是被龙椅绑架的傀儡。每当想做些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知道吗,得知你被剑霄仙尊选中为徒时,孤很羡慕你,你从此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摆脱这一切,不再受条条框框的制约……”
眼见他的眼神越来越脆弱,清妧握住他的手,打断他道:“王兄,没有人可以真的不受制约。”连神仙也不能。
容泽处理完事务匆匆回来,远远便望见了清妧与燕晗在屋顶执手相谈的画面。
他脚步顿住,站在原地看了片刻,转过身继续往玄晨宫走,只是这次的脚步慢了许多。
又过片刻,宫人匆匆来寻燕晗。
“王上,不好了,皓和殿塌了!”
燕晗:……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又问:“你说什么?”
宫人也喘着粗气认真重复:“皓和殿,塌了!‘轰’地一声!”
燕晗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屹立了千百年的正殿,竟然到他这里,塌了?
第33章 挣扎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