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缕你跑什么呢。差点儿冲撞了大姑娘!”
却是几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遍植金桂的院子,可不正是长兄丁绍安和嫂子梅氏居住的院落?
而这翠缕,则是梅氏的贴身大丫鬟。
丁清岫却是个细心的,一眼瞧出,翠缕神情慌张,分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待发问,翠缕已是“噗通”跪下,对着丁清岫不住哭道:
“大姑娘,您快找人来,少夫人突然肚子痛的厉害,老夫人寿诞,王大娘说,让赶紧寻个大夫过来……”
太过惶急之下,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丁清岫虽自诩不是孩子了,可毕竟年纪在哪儿放着呢,听翠缕说事关嫂子,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登时惊得没了主意。
倒是蕴宁听着不妙,上前一步厉声道:
“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些。”
翠缕被这么一吓,登时止住哭泣,脱口而出道:
“王大娘说,突然探不到少夫人腹中胎儿的脉搏了!”
一句话惊得丁清岫眼泪也下来了——
天知道一家人盼嫂子腹中的这个孩子盼了多久!
竟是呆呆流泪之外,再不知要如何做。
还是蕴宁道:
“太夫人寿诞,受不得惊,你悄悄的去前面寻大少爷,让他赶紧往太医院递一张帖子。”
翠缕本是六神无主,这会儿得了吩咐,自然忙不迭点头,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便是丁清岫,这会儿也消去了些对蕴宁的敌意,张皇着道:
“那,咱们呢?”
“前面也用不到你们帮忙,现在赶紧带我去少夫人那里。”蕴宁脚下不停,“找得力的人陪着采英去我家,祖父在的话,请他赶紧过来,寻不到祖父,就把那套金针拿来,记住,要快!”
☆、59
“嗳。”丁清岫应了一声, 赶紧在前面领着,直到进了院子, 才恍惚间想到一件事, 自己刚才竟是被个比自己还小些的女孩子给支使的团团转。
只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甚至隐隐觉得, 便是母亲在这里,也不见得比宁表妹处置的更好。
再有, 对方还不计前嫌,着人回去请程家老爷子过来, 竟是不觉间把蕴宁当成了主心骨……
几人甫一进了院子, 便听见房间里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丁清岫强撑起来的镇定瞬间崩塌, 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里。
听到脚步声,梅氏满是希冀的抬起头来,待得瞧见进来的人是丁清岫, 泪水顿时流的更急:
“大妹妹,怎么是你?母亲, 母亲呢?”
竟是哭的连气都喘不上来的模样。
正急的团团转的王大娘也赶紧迎过来:
“夫人派你来的吗?大夫可是快到了?”
帝都权贵之家大多都有医婆子,府中女眷身体不舒服了,也可以就近侍奉。
王大娘可不就是这样粗通医理的?
虽然没什么精深医道, 可初步判断一下病情,帮着照顾病人,熬熬药,还是驾轻就熟的。更别说王大娘还能诊诊脉, 较之一般的医婆,水平还要高些。
这几日少夫人梅氏体内胎儿脉搏忽强忽弱,还不时腹痛,可寻了几名太医来,都看不出什么究竟。安胎药倒是喝了不少,可也没见一点儿成效。
府里无奈,便让王大娘日夜侍奉在梅氏跟前。就在方才,梅氏突然又腹痛如绞,更甚者王大娘探了一下脉搏,却发现往日里还算有力的胎儿脉搏竟是突然消失了。
一时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忙忙的让梅氏卧床,又迭声吩咐翠缕赶紧去报了夫人知道,再不想好容易盼到有人来了,却是三个黄毛小丫头。
梅氏绝望之下,哭泣的声音顿时更大——
新妇入门,那个不是盼着早日生下孩子,以期在婆家站稳脚跟?偏是自己命苦,入门两年都没有消息,好容易坐了胎,没人能想象,梅氏有多开心。
这六个月以来,一天天感觉着胎儿在自己腹中的变化,梅氏一颗心早扑在了从未谋面的孩子身上,甚至觉得,只要能让孩子平平安安降临这个世间,便是让自己拿命来换,也是甘愿的。
再不料却是频生事端。
天知道听王大娘脱口而出,胎儿没了脉搏的那一刻,梅氏只觉得自己也跟着一块儿死了一般。
蕴宁已是跟着进了房间,一眼瞧见梅氏身上厚厚的褥子,不觉皱了下眉头,大踏步上前,伸手就要把被子揭开。
却被王大娘一下拦住,板着脸道:
“少夫人身子不舒服,这位姑娘还是去外面园子里逛吧。”
心里却是不住腹诽,大姑娘果然是小孩子性子,如何也指不住的,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不管什么人都往少夫人这地儿领。
“告诉她,我是谁。”蕴宁头也不回的对丁清岫道,却是径直绕过王大娘。
不想梅氏却是紧紧抓住被子,好像有被子护着,自己腹中胎儿就能无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