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荣却更倾向前者。
毕竟记得不错的话,陆瑄被周瑾抽调到身边,就外出公干,前日才从外地回来……
真是自己想的那样,这陆瑄别看年纪小,却不是一般的可怕……
以皇上眼下对自己的憎恶,自然要怎么低调怎么来,别看陆瑄年纪小,吴正荣这会儿却是根本不敢小瞧她。刚才还想着套套他的话呢,不想女儿开口就说了这样一番狂妄的话。
当下脸一沉,冲着吴丽华斥道:
“爹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如何这般刁蛮无礼?还不过来给清河县君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开国大将军傅元江二十六岁离家逃亡,三十六岁荣归故里,和皇上亲如兄弟,又娶了长公主为妻,只可惜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不能填补失去爱女的痛断肝肠、锥心刺骨……
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将军府大小姐傅月明,摇身一变,成了秀才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傻白甜娇美小娘子的故事……
☆、257
“爹爹的意思是, 不管女儿受了多少委屈,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都得忍着不说, 还得跟人赔不是吗?”
吴丽华脸上登时显出无尽的委屈来。水灵灵的杏眼盈满了泪水,却是不说话也不看吴正荣, 反而可怜兮兮的瞧向陆瑄——
自打和母亲一块儿被迎回吴家, 吴丽华走到那里不是逢迎者众?
而这些分明就是吴正荣乐见并纵容的结果。
甚至吴家嫡出的孩子,在吴丽华面前都须得容让三分, 不然真被吴丽华告到吴正荣面前,轻则被呵斥, 重则受罚。
吴正荣责骂嫡子女的话概括过来就是——
吴丽华之前受了太多苦, 其他孩子则跟着自己安享尊荣, 对上吴丽华,只有容让的礼,再不许给吴丽华受半分委屈。
也正是吴正荣这般无原则的宠溺, 才让本就心比天高的吴丽华性情越发骄纵。以为京城上下,除了那些金枝玉叶惹不得, 就没有哪个可以和她比肩的。
偏是之后接触的也俱是吴家交好的人家,直接不用提点,就百般哄着吴丽华了。
还是头一回碰见蕴宁这样既不让着也不肯哄着她的主。
气恼之下, 才会拿花姨娘说事,直接当面给蕴宁难看。
甚至刚才,吴丽华也是耍了小心机的,想着自己这么一说, 固然爹爹可能会碍于面子,说自己两句,陆家这位俏郎君虑及前程,必然不愿和爹爹翻脸,到时候瞧着袁蕴宁被夫君苛责,也算是能出一口恶气了。
不得不说吴丽华这般想法也是颇为正常。毕竟蕴宁年龄大些,且已为人妻,吴丽华年纪小,还是深闺里的小姐,再有依着常情,就是两家孩子闹矛盾了,作为家长的哪个不是先反思自己的过错,安慰旁人家的孩子?
再有吴丽华又生的颇为娇俏,这般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就是吴正荣,也隐隐有些后悔,再瞧见旁边的花姨娘,即便没说什么,也是红了眼睛的模样,想着是不是方才陆家少夫人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让女儿这般难过……
陆瑄淡淡看了吴丽华一眼,在吴丽华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终于慢吞吞开了口:
“拙荆性子温柔,最是善良不过,绝不会无缘无故和人妄生口角……”
所以我老婆要是和人发生矛盾了,必然是旁人的错。
又转向吴正荣:
“学生自来仰慕阁老风范,想来是吴小姐年纪小,正如阁老所说,或者有些口无遮拦。这也就是碰见了我家夫人,若是旁人,怕是难免会心生芥蒂。”
这下子就是吴正荣也是哑然。即便身为一代文人典范,吴正荣也莫名有些想骂娘的冲动——
自己谦虚一下,呵斥女儿是一回事,你直接指着鼻子教训我没教好女儿却又是另一回事。一时只觉心头一万匹草泥马驰过,却偏是方才自己也认了女儿的娇蛮,竟是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
至于吴丽华,则明显以为自己幻听了,目瞪口呆的瞧着陆瑄,连里面的泪水都给气回去了——
即便吴正荣再宠她,之前和家里兄妹发生矛盾时,处罚姊妹之前也会意思意思说她几句,好叫旁人心服口服。
怎么这俏郎君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摆出一副“我妻子没错,要是我妻子和旁人发生矛盾,那也绝对是旁人的错”!
第一次知道,原来不讲理的话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本以为自己爹爹已经够宠自己了,可是比起宠老婆的陆瑄而言,差了何止千里万里。
一时又是失落又是气苦。
陆瑄却已经不耐烦留下,冲吴正荣一拱手,客气有礼道:
“吴小姐年纪小,还是不宜责罚太重。下官先行一步。”
这哪是讲情,分明是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吴正荣,让他莫要忘了责罚吴丽华。
蕴宁也跟着告辞,期间依旧是眼神都不肯给努力展示存在感的花姨娘一个,两人眼里,别说寒暄,根本就是一副“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我们就是瞧不上眼”的样子。
眼瞧着陆瑄温柔的退后一步,亦步亦趋的陪在蕴宁身边往外而去,期间两人不时相视而笑,和和美美的样子,当真是羡煞旁人……
花姨娘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以往还自己安慰自己,即便没有正室的身份,却比正室还要风光,这会儿却是恍然明白,无论如何自我安慰,原配面前,却是始终不能抬起头、直起腰杆来。
至于吴正荣父女,则是瞧着并肩远去的蕴宁两人,已是双双风中凌乱了。
好半天吴丽华才回过神来:
“他们,就这样走了?这哪里是状元公,分明是个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