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天,郑毅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双腿之间粘稠湿热一片,他发了半天傻,然后一声不吭,默默地喝点水,自去洗手间洗漱,接着继续睡……
自此,他每天缩在卧室里睡觉,醒来再呆呆地出神,吃过饭,又接着睡,像是得了睡病,以前那些吊儿郎当、精力过剩、桀骜不驯、脾气暴虐的姿态全都像是幻觉,再不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丁点儿,好像只有睡觉后梦里的东西才最吸引他。
郑老龙看在眼里,又是气怒又是心疼,那可是他亲儿子,是他郑志森的骨血,是他郑志森性命的延续,是他一点点养大的教养的接班人!以前看着还好,不被情感所困,是个心狠手辣能干大事儿的,比他哥强,可怎么一下子就被个男的给迷住了心窍?
他铁青着脸,只得再次请来木先生谈一谈,他们郑家对木先生有恩,直至现在也对木先生的子孙后代照顾有加,木先生也的确有真能耐——能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老死,这本身就是个大本事。
木先生巴兹巴兹地抽着旱烟袋,听完事情始末,木着脸思虑一阵,继而稀疏的眉毛皱起,有些滑稽,摇摇头疑惑地说:“不该呐,二小子是没心没肺,你下的手也是狠了点儿,可也不该这么快就断了这份儿孽缘呐,这孽缘要是这么断了,二小子以后的劫灾谁给他挡?”
“劫灾?”
郑老龙浓眉一皱,当即心头提紧。他自己就曾有劫灾,九死一生,险些亡命,后来受木先生指点,逃往北方,果然在那里得遇许家相助,他的境遇柳暗花明,转头东山再起,才有今日成就,由不得他不信。
木先生继续抽旱烟袋,又把旱烟袋往桌子上磕了磕,继而一边捏住烟草沫儿往烟袋头里塞,一边皱着眉头默算,越算越是疑窦重重,叹了口气,道:“这样也罢,孽缘要是断了,劫灾倒更容易避开,可避是避开,不硬冲过去这几个劫坎儿,日后你们郑家就有了阻碍……”
劫灾,坎儿,阻碍?
郑老龙浓眉越皱越紧,倚着椅背沉吟起来。他也是木先生的晚辈,诚心请教过木先生不少东西,与木先生接触良多,听习惯了他神神叨叨的话,此时很快想明白了:破一灾,招一喜,躲灾亦躲喜。
类似的话,以前木先生就对他提醒过。
想是郑家风光久了,日后会有重重阻碍磨难,而老二却是个霸王性子,好勇好冲、敢打敢拼,劫灾来时他冲过去,整个郑家都被他带着豁然开朗,少了阻碍,以后还是一帆风顺,继续风光。
老二要是避开了劫灾,没有硬冲,那么,郑家的阻碍就还在那儿摆着,日后一点点堆积起来,堆得高了,就挡住了郑家的前路,到时再难过去了。
他冷静地想了想,把自己的理解缓缓说出来,淡淡地问:“木先生,是这个道理?”
“就这么说呐,你动手过早咧。”
木先生点了点头感叹,他是真心为郑家着想,郑家强盛,他的子孙后代也可以继续得到郑家庇佑。
他浑浊的目中毫无感情,干枯地道,“我知你想断了二小子的孽缘,让他娶妻生子,子孙旺盛,那么着,最好的法子,本应是暂且不理睬这孽缘,顶多敲打敲打,别让二小子真的陷进去就行了。”
他抽着旱烟袋,吐了口刺鼻的烟气,又道,“等这孽缘护着二小子把劫灾冲过去几场,二小子安安稳稳,郑家也时机最盛,不再怕什么小磨小难,那时直接断了就是,眼下还为时过早……”
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还是这木先生出的主意最狠。
……
郑毅还在睡觉,光着身体,胸口缠着绷带,被子只是半盖着,他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是真的睡着了在做梦,还是醒着产生了幻觉,他闭着眼睛,思维都僵住了似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他听到卧室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谁?阿,阿宇?我草,阿宇你还知道回来?我派人找你都快找疯了!”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惊喜万分又气怒不已地看着开门走进来的人。
陆宇阴沉着俊脸,浑身都带着刺人的煞气,行动却好整以暇,也似乎刚洗过澡换过衣服,开门走进来,走到床边,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捻起一枚金针,对着他的脖颈就刺。
“草,你又做什么?”
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急忙在床上翻身要躲。
“你说我做什么?”
陆宇声音沙哑,嘴唇干裂,眼眸深黑暴虐,屈指一弹,金针长了眼睛似的居然被一股无形的气劲裹着飞射,直刺他肩颈要穴。
他分心看着陆宇,正疑惑陆宇怎么了,眼睁睁看着金针刺来,身体一麻,力气就散漫沉淀了下去,再也使不出来,他心头一慌,立即抬手要去拔金针,怒目道:“说过多少回了,别他妈对我使你那古怪功夫,再来一次我可就翻脸了啊!”
“你对我翻脸?老子还没对你翻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