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曲副营都有点不好意思,直道耽误大家休息了。
许营长拍了拍他的肩,抽了根烟给他:“听说你想把卫连长家的两个孩子接来?”
“嗯,丹丹偷偷给我写信,说她奶不让他们姐弟上桌吃饭,每日只给两个窝头,半碗野菜汤;学也不上让了,她爸掏钱盖的房子,她小叔结婚借去了……”
许营长深深吸了口烟,打断他道:“哪个地方?我明天问问看谁有没有退伍的战友在那边,先让人过去看看。”
“我托人过去看了,上周姐弟俩住的土房子塌了,小的被砸断了腿,一直没有医治,送到医院……”曲副营狠狠抹了把脸,“晚了,医生让截肢。昨天做的手术。”
许营长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头闷得难受,一根烟抽完,颤着手又点了一根。
旁边走着的几位连长听着,拳头握得咯巴响,绷着脸,一个比一个烦躁,便是处置了孩子的后奶、小叔、生产队的大队长、村长,拿回了卫连长的工资、抚恤金,又能如何,孩子一生都被毁了。
“接过来吧,大家一起养!”几人异口同声道。
曲副营抹了把眼:“谢谢,我们两口子还能负担,先不给大家添麻烦了,等到有需要了,我再向大家张口。”
“你啊——”许营长拍拍他的肩,却没再说什么。
一营的事,他们插手,多少有点不合适。
不是每家都有余钱余粮帮忙的,可他们三营都伸手了,一营的人能不掏钱掏粮,这……多少有点道德绑架,对两个孩子也不好。
不过偷偷的,还是可以操作的。
宋逾扶着李长河走在后面。
李长河轻叹了声,拍拍宋逾的手:“回头拿五十块钱,一只羊腿,偷偷送去。”
“羊腿太明显了,”宋逾跟着低语道,“我改天打两只野鸡。”
“嗯,你进山也注意点,遇到大家伙,别硬碰硬,找不到野鸡也没事,家里的鸡,挑下蛋的拎两只。”
宋逾点点头,扬声道:“曲副营,知道嫂子在哪一片采菌子吗?”
“东北这片。”曲副营举手画了一弧。
“行,大家分开找,以电灯明灭为信号。”
几人了然地点点头,迅速分成了五组。
宋逾跟李长河一组,两人没太往里去,就在近处找了找。
二十分钟左右,正北方上空的灯光明灭了三次。
“找到了。”宋逾举起手电,回了一长一短,扶住李长河道,“阿爷,走吧,咱先回去。”
“不等等?”
“不用。”
……
凌晨四点,宋逾翻身起床,穿戴好,背着竹筐,拿着砍刀悄默声地出了家门,直奔后山而去。
活动了下筋骨,练了会儿枪法,然后飞身上树掏了几个鸟窝,寻了把干柴,找到个兔子窝,在一头点燃柴禾,拿着竹筐等在另一头,片刻,捉了三只母兔,两只公兔,四只小兔子。
全部装进竹筐。
回去的路上,又寻了两个鸡窝,捡了7个鸡蛋,捉了三只野鸡。
鸡蛋装进雨衣的兜里,野鸡敲晕,拿藤蔓绑住双腿提着下了山。
宋逾走到季家门前,看着厨房飘出的炊烟,唤了声:“季嫂子。”
季大妮闻声出来,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宋连长,有事?”
宋逾放下竹筐:“我昨天借了罗连长2张大团结,15张工业劵,说了用野物来抵,你来看看,要哪几只?”
这事,昨天老罗回来跟她说了。季大妮走近看了看:“啊,都是活的?”
“嗯,听罗连长说,家里的孩子想养兔子。”
季大妮拎起一只母兔掂了掂,又拎起只公兔,“我要一只母兔,一只公兔,四只小兔子。”
宋逾点点头,又挑了只肥大的野鸡递过去。
“不、不,太多了。”
“自己打的,没那么贵,拿着吧。”
放下东西,宋逾提起竹筐,拎着剩下的两只野鸡又去了严嫂子家,刚到门口就遇到出门挑水的许营长。
“这么早!”许营长看了眼宋逾雨衣上沾的泥点草叶,“几点起的?”
“四点多点。”宋逾将竹筐里剩下的一公一母两只兔子给他,又递了只野鸡,“知道曲副营家在哪吗?”
许营长放下扁担,正稀罕地摸着母兔鼓鼓的肚子呢,闻言挑了挑眉:“可以啊,这行动力……杠杠的!”
宋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五十块钱吗?”
“你给这么多?!”许营长瞪了他一眼,进屋又出来,递了两张大团结,然后又将方才宋逾给他的野鸡塞了回去,“二十,你一张,我一张,再加这只鸡,可以了。再多,你让后面的同志咋拿,做事就知道义气用事,也不动点脑子!行了行了,趁着这会儿没人,赶紧去吧,第四排第五家。”
宋逾捏着钱:“我是偷着给……”
“知道、知道,快去吧,等会儿还要晨训呢。”
宋逾点点头,以为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背着竹筐,提着两只野鸡,转身去了曲家,悄悄地将一只母兔、一只野鸡和二十块钱放进院里,然后捡了个石子一弹,击在了正房门边的墙上,“啪”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