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看李长河提着竹筐往木盆里一扣,密密麻麻的大虾挤满了盆子真往外蹦,惊喜地冲厨房里的赵金凤叫道:“阿奶,我想吃油焖大虾!”
宋逾曲指敲了她一记,“上回出院,周院长咋说的?”
李蔓心虚地往韩琳身后躲了躲:“……我忘了。”
宋逾瞪了她一眼,冲两人摆摆手,让他们往后站站,然后拎起4斤来重的黑鲈猛然往地上一摔,起身拿了刀,飞速宰洗干净,从中一剖两半,一半给赵金凤清蒸,一半片成薄薄的鱼片放入米粥锅里,加上姜丝,点上盐、胡椒粉,再滴几滴香油,只需气泡鼓起,就可以了。
特别鲜!
李蔓和韩琳并排而坐,喝一口粥,吃一口宋逾、赵金凤和李长河剥的鱼肉,别提多美了!当然,也成功将自己吃撑了。
与之同时,司务长用一碗蛇羹从四娃嘴里套出了不少内容,怕有出入,他又用两碗蛇肉,分别从二娃、四妞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三道消息汇成一条线,司务长气得一脚踹翻了办公室里的椅子!
娘的,真会装!
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发现,不,也许发现了,只是没有多想罢了,毕竟谁会想到,这么一个爱家爱子敬业的男子,会戴了层伪善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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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见宋逾从家里出来,司务长冲他招了招手。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宋逾挑挑眉,加快了脚步。
司务长转身往回走。
食堂后面的办公室里,司务长压了压心头不停翻滚的怒气,丢了根烟给他。
宋逾伸手接住,随手往耳上一别,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是曲副营?”
“嗯。”司务长深吸了口烟,尽量平静道,“事件当晚,大娃、三妞一同指认小琳偷了连环画,无论小琳怎么解释,谷冬都不相信,非要带小琳去找贺主任道歉。娘的、这是道歉吗,这是要小琳认罪呢!”
司务长气得猛然一拍桌子,跟着又道:“小琳不认,争辩说他手里有钱,要什么不能买啊。当时小家伙数学考了100分,我和张副团、冯连长等人知道后,一人就奖励了他一块或是几毛钱,加起来有七八块,虽然买不了一整套48本《三国演义》,买下一半还是可以的。”
宋逾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也不知道曲正青是怎么教孩子的,一家人竟没有一个信的。无奈之下小琳打开了藏钱的小木盒,结果却发现钱不见了。据二娃、四妞和四娃自己说,钱是四娃拿的,而且这不是第一次,小琳自己就抓了他几次现行。”
宋逾若有所思。
“惊怒之下,小琳自然是一口咬定是四娃偷的。谁想到曲正青这个鳖孙,二话不说,会动手啊!”
“他一个当兵的那手劲,是一个孩子能承受得住的吗?一耳光下去,小琳一口就吐出了两颗大牙,右脸当下就肿得老高。怕人发现,第二天那对夫妻,竟将人关在了家里,还对外说,小琳嫌自己‘小偷’的名声丢脸,不愿上学!娘的,无耻!”
所以,曲正青为了掩盖他打韩琳的事实,那几天不但没让小家伙出门见人,也没带他看医生!后面更是怕事情败露,自己和亲生儿子的名声臭了,而想办法将人遣送回了老家?!
心计不错!宋逾暗赞了声,曲指敲了敲桌面,“曲正青一个月120多块钱,谷冬当初在商店上班,一月也有二三十吧?”
司务长点点头,明白宋逾的意思:“曲正青没多大他父亲就死了,没两年他妈也改嫁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为了报恩,他每月都会往老家打一笔钱,用以赡养村里的孤寡老人。”
“谷冬是家里的老五,她上有四个姐姐,下有一对弟妹,按理说养老什么的,七姐弟平摊下来,没有多少,一个月寄三五块足够了。可我方才听四娃说,他妈每月都会给外婆打20块钱。”
宋逾:“那四娃有没有说,他家有多少存款?”
“四娃说他们家每月都不够花,一到月底天天就只能喝稀粥。”
宋逾挑了挑眉,不至于。
他做过调查,一个13口之家,一个月有四五十块钱足够生活的很好了,再加上孩子们的补贴,瓜果蔬菜的填补,还有参加部队集体劳动得来的粮食。
别说四五十块了,能有个三十块钱,一家人就不可能一到月底就喝稀粥。
“想办法查一查,两口子以往的工资都去哪了。”
司务长看着宋逾心头一阵狂跳:“你怀疑曲家夫妻寄出去的钱有问题?”
“寄出去的钱肯定有问题,可钱流去的方向,我同样怀疑有问题。”
“怎么说?”
“你们给韩琳几块钱,一家人都惦记在眼里,你觉得正常吗?”
“七八块钱,能买十来斤肉呢,不惦记才不正常吧?”司务长不解道。
这思维!宋逾无奈道:“你别忘了,大娃每月有8块钱的补贴,二娃有6块,三娃有10块。”因为是烈士遗孤,吃用都有部队发,所以这钱是真正能到手的钱,不涉其他。
司务长捏了捏眉心:“我先前也有想过,这笔钱或许两口子已经花了。”他先前是觉得一家人生活困难,花了也正常,左右没到外边,买的东西不都进了孩子们嘴里,可经宋逾这么一算,真不是那么回事儿。
因为部队每月不但给孩子们发粮,还有一斤肉,一瓶麦乳精,一瓶肉罐头,一瓶水果罐头,一条3斤左右的鱼,5斤水果,10斤蔬菜。
都是战士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可他刚才问了,曲家半月不吃一回肉,除了四娃每月都有麦乳精喝,罐头吃,二娃、四妞他们几乎就没见过,二娃甚至不知道部队发放物资这回事儿。
“找你之前,我还想着,把大娃、二娃、三娃的抚养权要回来,将曲正青那一家撵出部队。现在看,问题多多啊!”司务长往后一靠,忍不住叹了声,“是我们失职,孩子们在眼皮子底下,受了这么多罪,我们竟然……唉!”
宋逾抬腕看了看表,起身道:“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司务长挥挥手,叮嘱道:“你成该干嘛干嘛了,我先让人查着,有消息了再跟你说。”
宋逾点了点头,打开门突然似想到了什么,他又回头道:“蟒蛇的事,你有跟苗团长说吗?”
“苗团长没过来吃饭,我跟张副团说了。”
“张明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