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楚烨忽地大怒,狠狠一把揪住了她,“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分明说自己在清水镇下船,后面的事都不知道!原来……,原来你一直都跟他在一起,还和他生死相依了,痴心相许了?呵呵,你……”
白小菀流着眼泪摇头,勾起嘴角,“我真的好后悔。那时候,他天天说要带我一起去京城,我总是不答应,日子拖了又拖。若是我们早几日出发,或者不去县城,也许就不会遇到后面的事了。”
如果跟着上官天寰一起去了京城,哪怕他有很多姬妾,她不愿意留下,也可以找个机会悄悄溜走啊。但无论如何,只要他平安抵达京城就行了。
“好,很好。”楚烨眼里有愤怒片片碎裂,怒极反笑,“你这一副死了情郎痛不欲生的模样,倒是让我相信你的话了。你的确不是一个真的小姑娘,而是……,而是一个被男人的甜言蜜语蒙蔽双眼的蠢货!”
他愤怒道:“你以为,上官天寰那种人会对你动感情?”
他的怒火烧红双眼,“你知不知道,死在上官天寰手上的人命有多少?经过他策划的阴谋诡计有多少?被他弄得生不如死的人有多少?他就是一个恶魔!”
白小菀的眼泪像是断线珠子一般,直往下掉。
楚烨看着她质问,“如果上官天寰活着,我死了,你是不是一滴眼泪都不会掉?假如我和他的性命对换,是不是还很开心?白小菀……”
他心里难受、疼痛,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白小菀却是眼泪成河。
她哭道:“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认识的上官天寰,并不坏,至少对我很好很好……,哪怕就算我喜欢错了人,可是喜欢,也不会因为错误而改变啊。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只能去阻止这个错误,却骗不了自己。”
楚烨缓缓看向她,看向那个身量单薄的小小少女。
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已经哭红,眼底含着泪意,盈盈不定的闪着光芒。她的伤心,宛若啼血杜鹃一般朵朵盛开,空气里都透出淡淡惨淡。
她说了,即便是喜欢错了人,喜欢也是喜欢。
楚烨一下子没了力气,松开了她。
白小菀哭干了眼泪,哭完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坐着,过了良久才道:“虽说我和上官天寰并没有到生死相许的地步,只是种种机缘凑巧,才造就了彼此生死相依。但他毕竟真心对我好过,我也真心喜欢过他,所以……,你走罢。”
楚烨眼光猛地一跳,“你要撵我走?!”
白小菀脸上还挂着一道道的泪痕,语气却是淡淡,“我不会去为了他,找你报仇,当然也杀不了你,被你杀了还有几分可能。但是,我也不想留着杀了他的人在天香阁,这间店铺也是他给我买的,不是你的银子。”
楚烨目光震惊的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他气得发抖,“只有上官天寰对你的好,才是真的好。我对你做的一切什么都不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是吗?为了他,你就要让我滚蛋!”
白小菀从怀里掏出小小荷包,数了整整三千两银票递给他,“我虽然喜欢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要的。你的钱,拿走,玉佩也不用再给我了。”
“啪!”楚烨一巴掌朝着她扇了过去,却中途收手,重重砸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茶碗“叮当”乱想,一阵剧烈抖动!他的额头上青筋直蹦,目光似要喷火,“白小菀,我宁愿从来不曾认识你!”
白小菀缓缓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那目光太刺人了。
楚烨一语不发,面带千年玄冰一般的寒意摔门而去!
白小菀一下子软坐在地上,像是没了魂儿,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气儿。她捂着疼痛欲裂的额头,捂着心口,扑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一条搁浅的鱼。上官天寰不是她可以一辈子游曳的海洋,他……,已经干涸了。
楚烨也离他而去了。
白小菀轻轻的笑,“很好,我又是一个人了。”
她去衣柜里翻来覆去,找了一身浅淡的几近白色的衣裙,堪称素颜清绝。一头青丝也散开了,不再梳小姑娘的幼稚双丫髻,而是挽了一个姑娘的家常纂儿,两侧头发顺肩而下,多了几分淡雅清韵。
再把头上首饰摘掉,别了一朵小小的素净白色银花。
她想为上官天寰守几天孝期。
也算是……,相识相知相许一场。
晚饭时分,刘嫂敲门进来问道:“姑娘,三郡王去哪儿了?晚饭几时开……”忽地被白小菀的装束吓着,“姑娘,你干嘛穿得这样素净?”
白小菀淡淡道:“我养病,不许打扮。”
“那也不合适吧。”刘嫂看着她这副要想俏一身孝的装束,咳了咳,“姑娘还是花骨朵儿一般的年纪,穿得这样素净叫人忌讳,还是穿点有颜色的好。”
白小菀问道:“春燕和刘师傅、玉溪他们,都回来了没有?”
刘嫂底下的话便被噎住。
她看得出来,白小菀这是不想继续讨论衣服的问题,因而陪笑道:“都回来了。我瞅着姑娘屋子里静静的,像是在睡觉,就没让春燕进来打扰姑娘。她才刚和玉溪两个,把店铺打烊关了门,在厨房里等着吃饭呢。”
白小菀便道:“三郡王已经离开天香阁了,不会再回来。你把我的晚饭端进来,你们自己吃,记得给我端一碗粥就行了。”
“好好。”刘嫂笑着点头,去了厨房,却拉了刘师傅去旁边说话,“我瞧着姑娘不大对劲儿啊。下午那会儿,三郡王分明就是生气跑出去的。刚才姑娘说,三郡王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看样子两人吵大发了。”
刘师傅摸了摸头,咂嘴道:“年轻人拌嘴不是常有的?之前,三郡王也被姑娘气得跑出去过,还不是照样回来?”
“不一样!”刘嫂跺脚道:“你是没瞧见姑娘的样子,穿了一身素。不是我乌鸦嘴,瞧着那情形倒像是在给谁守孝,怪吓人的。”
刘师傅懵了一阵子,忽地一拍大腿,“哎呀!坏菜了!”
刘嫂不解,“咋了?你想起啥了?”
“你忘啦?世子爷啊!”刘师傅声音都快变了,悄声道:“这天香阁不就是世子爷给姑娘买的吗?我瞧着,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世子爷却是很上心宠爱她的。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只怕是世子爷出事了。”
“啊?”刘嫂吓得脸色大变,颤声道:“不能吧?世子爷死了?”
“呸呸呸!”刘师傅伸手拍她,“别瞎说!当心惹祸。”
“好好,不说。”刘嫂吓得三魂七魄都不全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难怪啊,世子爷带着姑娘去县城看病,就再也没回来。多半那时候就出事了,到现在……,现在有了世子爷的确凿消息,三郡王告诉了姑娘,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