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阿兄,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都快一日了,主子能为何事心烦成这样?
子桑羽正打算叩门,同昭昭谈谈到底出了何事。
房门却从里头打开了。
昭昭站在门前,面容平静,完全不像是回来着急忙慌将自己关在书房的模样, 又恢复了她冷静的模样。
她一眼就看见外头站着正担忧看向她的人, 弯了弯嘴角,说着让他们安心的话,“你们怎么都这站着?夜深了, 都去歇着吧,我没事儿。”
旁人皆是神色担忧,到底子桑羽年长,让众人散去,他陪着昭昭在院中, 看着夜空中的圆月散心。
“阿羽,你说我是不是真傻。”昭昭苦笑道。
想了一整日,她可算是理清了这一年来的心绪变化。
真是可笑,枉她自认从小到大还算是个聪明人。
到了现在才发现,她自己就是天底下第一的糊涂人。
果然,自信过头就是自负,而自负往往是乱人心智的罪魁祸首,多少人因为自负而不得善终,难不成她也要有这样一个结果吗?
“主子为何这样说?”子桑羽反问她。
昭昭望着明月,她心思再没有像此刻一般敞亮。
“明明一开始我就知道,同顾淮不要有太多来往。”
“你也劝过我那么多次,不要同顾淮走的太近。”
“毕竟他是顾家人,身上又背负着太多秘密。”
“这些话,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她仗着自己早就认定顾淮并非她所寻之人,放任了自己的好奇心,心无芥蒂的与顾淮来往,去窥探他到底有何秘密。
从她动了同顾淮来往的心思起,就错了。
没想到,老天爷真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教训,教她到底该如何做人。
子桑羽听她说着自嘲的话,却又不像是在钻牛角尖。
子桑羽思索片刻,方道:“其实他不错。”
“只是不适合。”昭昭接了下半句。
要是今日,她没能反应过来,该有多好。
*
又过一日,清晨时分,昭昭照常准备入宫。
刚出了郡主府的大门,便瞧见隔壁顾家别院很是热闹,正在忙里忙外的搬着东西。
“顾世子这是要搬回侯府了呀。”子桑采打量着拉运行李的马车,嘀咕道。
子桑采都快忘记了,顾淮可不是一直住在这顾家别院里,他亲爹尚在,又是侯府世子,总有一日是要搬回侯府,不会与他们一直做邻居的。
她又想,好待做了这么久的邻居,顾世子竟也没提过他要搬家之事。
她说完这话,便去看昭昭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便也不再提,只随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待从宫中回来,便见顾家别院前,早就不见顾家下人,想来是已经都回了侯府,这顾家别院以后也不会有人住了。
昭昭想,不见顾淮,不用有什么道别,这样也好。
只她刚打算回府,却见顾家别院的大门被人从里推开,飞廉从里头走了出来,“郡主,主子想请您喝一盏茶,您看您可有空?”
昭昭一愣,哟,顾淮竟还没走。
看这人去楼空的架势,是特意要同她道别?
她想了想,这般矫情做什么,见一面又能如何呢?
她脚尖儿的方向一转,抬脚走向了顾家别院。
顾淮正坐在庭院中的小亭子里,茶炉烧着,茶水正沸腾着,见着昭昭来,他起身迎过。
而后,二人对坐于茶炉前。
顾淮慢条斯理的洗着茶盏,“想必郡主已经知道,我今日便搬回侯府住了。”
昭昭盯着沸腾茶水,茶叶在水中随着不停涌上来的气泡滚动着。
他们二人上回于雪天里对坐饮茶,不过才过了半年,那时他们互相试探,是了解的开始。而今日,想来是为了道别。
顾淮递上一盏茶,送到昭昭手边,“你尝尝,这是今春罗寒山上的新茶。”
他顿了顿,眉眼忽而就带上了认真,“湖州之行,是我辜负了郡主用心,抱歉。”
昭昭无所谓笑了笑,“世子说笑了,是我勉强世子去的湖州,该是我同你道歉才对。”可不就是,是她一心要让顾淮去的湖州,她完全没想过顾淮根本就不想去,也没想过要有所改变。
昭昭端起了茶盏,“我以茶代酒,饮过此杯,此事你我就都忘了吧。”她不管顾淮如何想,将一杯茶什么滋味都没品出来,一口饮尽,留下满口苦涩。
顾淮笑了笑,与她盛了第二盏茶。
她终于细细品了起来,这茶叶可真苦,一直到了舌根,都是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