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阿兄说什么了?”子桑采不由好奇问道,这回来夏宫,长安当然有人留守,子桑羽手伤还未好全,就留在了府中养伤。
昭昭收了信,神色淡淡,“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中原这中元节快要到了,长安里流传起了鬼神传说,热闹的很。”凉州倒是不过中元节,也只道这中元节是祭祀先祖亡灵的节日。
只这世上哪有神灵,哪有鬼怪,若真有,既是家中先祖血亲,为何又要害怕它们出现呢?
“对了,五表兄那头可传话了?”将信点了烛台引火烧了,昭昭这才问。
“五爷说明日下午得空,就约在溪沙苑里一见。”
这边自不提昭昭与赵成珩约了明日下午一见。
却说长安那鬼神传说,却是愈发的传的广。
顾二老爷留在长安,忙完公务,闲暇时间,就会将儿子都叫道跟前来说些话,问些功课。
“晏清,外面传的那些流言,你不可放在心上,与你父亲生嫌。”
他待侄子倒也不错,知道侯府里近来闹得纷纷扰扰,时常就会命人请了顾淮过来,劝解他。
顾淮只是无奈一笑,“府上的事,二叔还不知道吗?”
“就算我不说不做当个木头人,在父亲眼里,我一日不死,府中就一日不得安宁。”
顾二老爷严词道:“阿晏,不许胡说。”
顾淮忽而露出了些许紧张,“就连出了怪事,父亲也第一个想到是我在暗中捣鬼,叔父,您信我吗?”
侯门深宅里,多的是不能见人的事儿。
当年顾家发生的肮脏事,好像埋在池子底,埋在人命里,像是随着时间都烟消云散了。
“你父亲他,心里也未必是真的这般想。”顾二老爷没回答他的话,只劝诫道。
顾淮端了茶,也没搭话。
顾二老爷叹了回气,只道:“这些年,我在云州上任寻的民间药方送回来,可你这病也不见好。”
顾淮云淡风轻,只道:“有劳二叔这些年费心为侄儿寻药,只人各有命,我不想挣命了。”
“那你也断不可每日误了用药的时辰,我这才回来一个月,你就清减了这许多。”
这都快七月的天气了,顾淮却比旁人多穿着一件夹衣,却也掩不住他日益消瘦的身体。
顾二老爷见劝不动他,也只道:“今年,中元节,你兄长那儿,我预备了些祭祀之物,到时候你带着弟妹前去祭他。”
顾淮微微颔首道:“好。”
叔侄二人虽多年不见,却没远了叔侄情分。
二人坐着喝了小半个时辰茶,顾二老爷原是打算留他用过晚膳,不想侯府就派了人过来请。
侯府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着话:“回世子爷的话,池子那儿正做着法事呢,只那做法事的道士说,要,要在您院子里头做七日法事,还要您告假在家抄七日经文。侯爷正等您回去商量此事。”
像是听见什么趣事一般,顾淮勾了嘴角一笑,问道:“怎么,侯爷是将我当成了邪祟驱逐不成?”
这哪里像是老子对亲儿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些时日,侯府里每日折腾着,不是请道士,就是请和尚来,到处都是檀香味儿,下人们也被逼着日日都要诵经祈福。
也亏得是顾贵妃随同皇上去了夏宫避暑,不然知晓顾家整日里搞出这些让外人笑话的荒唐事,不知又会气成什么样。
顾侯这些年没能成为顾贵妃的助力也就罢了,还给顾贵妃和乐王脸上抹黑。
满长安多少人看顾家的笑话。
顾二老爷气愤的拍了桌子:“简直荒唐,传出去了顾家脸面何存,走,我带你去找大哥。”
一行人刚入了正院,便见顾侯正同一位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说话,见着顾淮,原就想呵斥两声,却又看见了一旁的顾二老爷,呵斥的话没能说出口,脸色不大好的看着他们二人。
见顾侯如此,顾淮不由得想,他大约是生来就与顾侯不对付,所以顾侯不高兴,他便心情愉悦。
小时候他还会想是不是他真的事事都做错,所以顾侯才会常常要管教他。
一直到现在,他心里都还有这些疑惑。
他悠闲自得坐在那儿,好像半点儿尊敬都无,无须做旁的,已经让顾侯看不顺眼,顾侯冷眼问道:“明日早晨,让人去衙门告假,这几日你便待在府中好生写几日经文。”
“父亲有所不知,如今阁中正修《明华录》,月底前便要送去夏宫给皇上过目。父亲不妨让旁人抄经,我看阿凌如今读书习字都不错,何不让他抄,既能练字,又能养性,岂不两全其美。”顾淮淡然道。
“你!”顾侯近来心情烦乱,忍不住就动了怒,不顾顾二老爷还在场,就呵斥道:“你弟弟如今魇着了,你这当哥哥的,半分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顾淮起了身,看着顾侯的眼睛,轻声道:“父亲这话,儿子却听不懂,您从不让儿子单独见阿凌,我如何表现我这慈兄心肠呢?”
顾侯和何氏千防万防,生怕顾凌与他接触。到了现在,却要他为顾凌消灾解难,简直可笑。
顾二老爷开了口,“阿晏,你先回去休息。”
顾淮像是浑身戾气收去,朝顾二老爷欠身道别,便转身离了正院。
他全然不将顾侯放在眼中,此举让顾侯气的脸色通红,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只喘气,“这孽障!”
顾二老爷冷眼看着他,“大哥,我看你是愈发糊涂了。”
“我糊涂?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老子管儿子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