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丕显烦闷的摆了摆手:“不会,我再喝点儿。”
薛博雅道:“酒壶,已经空了。”
殷丕显抬手招呼廊下的侍从,想要他们再拿壶酒来。
薛博雅伸手按着她手臂:“别闹,喝这么多做什么?一会儿又撒酒疯。”
殷丕显反手扣着他胳膊,坏笑道:“一碰就倒的身子,还想偷袭我?”
薛博雅:“……”
他坐正了身子,别开脸去:“你少喝点。”
殷丕显松开他,冲他一笑,低声道:“怎么?怕我喝多了闹你?”
薛博雅:“……”
半晌,他问道:“你有心事?”
殷丕显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额……那倒不是,只是听丞相这么说,想起了一些事情。”
薛博雅望向他。
“突然感觉,挺对不起我哥的,唉……”殷丕显道。
薛博雅:“??”
殷丕显歪歪斜斜在席上坐了,神色纠结:“我出生的那年,我爹才十六岁,他们都以为我是萧叔叔的女儿。我就住在萧家最好的院子里,萧家宅子大,人口多,姐姐妹妹的一大堆,萧叔叔不愿意做官,舅舅教姐妹们读书,他很疼我,他讲学的时候,就把我放在一旁的困篮里。别人五岁都记不住的,我全记住了,那时候,我才三岁。”
薛博雅:“……”
殷丕显继续:“后来他又教我哥音律,我哥什么都记不住,我又全记住了。”
薛博雅:“……”
殷丕显吸了吸鼻子:“后来我越长越像我爹,就回了殷家,我爹教我武功,萧叔叔也教我哥武功,你也知道我哥那个人,他还是啥都记不住。”
薛博雅:“……”
他沉默了一下下,面无表情道:“当你哥哥,实在是太辛苦了。”
殷丕显摆了摆手:“后来吧,萧叔叔天天跟我爹较劲,逼着我哥读书习武,我哥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想了乱七八糟的点子躲懒,又每次都被萧叔叔看破,唉……一天三小打,三天一大打。直到我七星大比名扬天下,萧叔叔才死心了。”
薛博雅:“……”
殷丕显神情有些歉疚,她自幼聪慧过人,又坚忍卓绝,好些事情她从来没有体会到。
她觉得很简单的事情,或许常人要花费很多的心力才能成,又或许,永远也成不了。
我突然觉得丞相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嫁人,至少不会饿死,可若是人人都来学我,那……”
搞不好不是战死沙场就是饿死。
薛博雅瞧着殷丕显苦恼的样子,忽而觉得她有点儿可爱。
他轻轻伸手去碰了碰殷丕显的鼻子,却被殷丕显猛地捉住了手:“太傅,你做什么?”
薛博雅面上微红,他缓缓用力,想要收回手,殷丕显却不肯放过他,而是身体前倾,将他压在了案上。
薛博雅一慌,他顾左右而言他道:“方才,丞相说的,从前明宫皇后……”
殷丕显嗤笑一声:“人都跟我出来了,怎的还这般放不开?明宫皇后的事儿明天再说,咱们聊点别的。”
薛博雅:“……”
……
……
……
周小贺回宫时,天已经亮了。
她大步塌进小偏殿,想喊一嗓子,跟锦芳宣扬战果。
阿离冲出来,冲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周小贺眨眼:“啊,怎么了?”
阿离小声道:“陛下正睡着呢,莫要惊扰了他。”
周小贺:“!!睡这儿?”
999发出尖叫鸡的声音:“嗷嗷嗷!你家小昏君出息了!”
周小贺眼睛一亮,逐渐露出猥琐的笑容,她蹑手蹑脚进了小厅里,锦芳迎出来道:“作夜你跟长公主走了,陛下就一直等着,后来撑不住,就歇在里头了。”
周小贺吞了吞口水,跟锦芳打了个手势,脱了鞋子,轻轻打了帘子进去了卧房。
小昏君睡得很香甜。
天气太热了,他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被,还被他扒拉到了腰上。
他里头穿了一身薄薄的蓝色寝衣,头枕着玉枕,双手抱在后脑,嘴角含着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