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国舅爷将她的无意触碰当做了暗示。
她肩膀被国舅爷抓得有些痛,于是解释道:“沈辞,我并非重欲重妄之人,也不是明里暗里给你递信号。只是你得明白,既然你我已私定终身,我便是你的妻,闺……闺房之事靠不得言语引诱,它是顺其自然的更是你情我愿的。”
国舅爷看着怀里的雁回,这些年雁回早就没了幼时的顽劣,说出口的话句句都带着点大道理还有谨慎,看得出来,这举步维艰的宫闱磋磨起人来有多厉害。
他搂紧了雁回道:“你将我说的这般纯情,其实不然,男女之事我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愧是国舅爷,一句话将所有旖旎全毁了个干净。
雁回问:“你在哪里见过?”
国舅爷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可又不敢骗人,只得支吾道:“啊这……之前我诓星河买过话本,就,顺便看了两眼……只看了两眼。”
当年,星河跟着国舅爷一路从大漠回到京都。他非要留在半死不活地国舅爷身边,而当时国舅爷身边一个个尽都死于非命,便不愿收留星河。
他对星河道,一辈子跟着自己不如去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
星河不干。
国舅爷便问他是不是个童子鸡,让星河去□□/宫/图看,看过之后就不会愿意跟着自己了。
星河不信,便真的去买了。买了且看过之后,星河用决心表明他还是想留在国舅爷身边。
国舅爷无法,将星河以及星河买的图一并收留了。
说到这里,国舅爷将星河的身世一并告诉了雁回。
雁回倒没想到星河是这般身世,怜悯之余又生出了感激之情,星河做到了她不敢做的事。
“对不起……”雁回道:“我……”
“别说对不起,我若当时见了你,指不定羞愧得要去自尽了。”国舅爷放下雁回:“想吃点什么?我去买回来。”
“都行。”
“那成,我随意发挥了。”国舅爷往后退了一步:“阿回你担心些,地上湿滑可莫摔了。”
雁回应下,听见推门掩门声后,这才褪下衣物。看着这半人高的浴桶,估摸着再怎么注意这脚也会沾了水,于是便没有往浴桶里去,而是拿着水瓢轻轻往身上浇灌。
沐浴后,雁回重新穿好了衣裳,许是这般立着太久受了凉,她穿了衣裳还是觉得冷。
担心国舅爷会念叨自己,雁回便坐到烛边,葱白的手靠着摇曳的烛火,想借着这微乎其微的火势将自己手心烤热一些。
她刚坐下,国舅爷便回来了,带着许多吃食,但多数是甜腻的小食,什么冰糖葫芦,什么红枣花生红豆糖水。雁回知晓国舅爷是爱吃这甜食的,她一手雪梨汤,那人却还没吃过。
国舅爷不知雁回心中所想,道:“阿回,外边有皮影戏,想不想去看?若是想,我带你看看去。”
雁回点了点头。
国舅爷正要去抱她,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手碰上雁回手背,冰凉一片。
“啧。”国舅爷道:“这还去看个……”隐下那粗鄙的话,国舅爷直接掀开榻上的被褥将人塞了进去。
替雁回掖好被角,他看着雁回隐隐有些发抖,问道:“可是刚刚受了凉?”
“不碍事。”雁回道:“我想与你一起看皮影戏。”
“外边比屋里还凉呢,我带你出去走一遭回来你就成小冰人了。”国舅爷替雁回倒了盏热水,拿到榻边递给她,隐隐有些生气:“别看星河一根筋,若是哪儿不对劲了能缠着我巴巴地说好一阵,饿了凉了没钱了,在你耳畔苍蝇似的说个不停。你倒好,和他恰恰相反,哪儿不舒服都自个儿瞒着。”顿了顿,国舅爷无奈叹息,凝着榻上的人道:“阿回,在我这,你只管任性,别担心我会离开。”
雁回笑了。
国舅爷没好气道:“笑!”
板着脸监督着雁回饮下热水,国舅爷才问:“好点没?还冷吗?”
雁回脱口就要否认,但看国舅爷一脸认真和担忧,那句‘阿回,在我这,你只管任性,别担心我会离开’一遍接一遍在耳边回荡。
她改口道:“冷,可我也是真心实意想与你看一次皮影戏。”
国舅爷思忖半响,他在房中踱步一圈,将窗棂都掩了,随后吹熄了那烛火。
雁回不知他要做什么,正要出声询问,便听衣裳落地的‘窸窣’响动,紧接着,被褥被掀开一角,那人挤了进来。
他身上的炙热让雁回忍不住想靠上去,也让她一阵恍惚和心悸。
砰砰砰——
不知是谁的心跳亦或者是二人默契地合奏。
国舅爷大方地递来胳膊:“阿回,抱着。”
雁回心如擂鼓,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胳膊,像抱什么布娃娃一般姿势抱着他,温暖慢慢消融了她身上的冷意,雁回忍不住又紧了紧,于黢黑一片看了眼枕边人,那人烫得像块烧红了的烙铁,纵使被雁回这般抱着身上暖意也似取之不竭。
国舅爷另一手揉了揉雁回柔顺的黑发,问道:“现在好了些吗?”
“嗯……”
听到旁边细细小小的声音,国舅爷心里柔得仿若能掐出水来,这一刻他忽然悟了何为‘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皮影戏是看不了了。”国舅爷喘气有些沉重:“沈辞可以给阿回讲故事。”
雁回低低笑了声。
国舅爷也不由得展了笑:“那便讲一讲西湖的素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