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昌连孙桂仙都打不赢还想挑战薛花花,不自量力。
“咋滴了,咋滴了,不用干活了是不是……”陆建国从下边走来,声音浑厚如钟,“围着猪场是能把稻谷收回来还是能把玉米杆砍回来啊,要是能的话,今后大家不用干活了,天天围着猪场就够了。”
陆建国和隔壁生产队队长吹牛呢,听说猪场打了起来他才慢条斯理的回来,要说担心,他半点不担心,薛花花多厉害他是见识过的,孙永昌敢自己送上门,绝对找死,可是当他看到孙永昌鼻青脸肿的跑出生产队他有点担心了,孙永昌脸上的伤口多,跑步的姿势怪异,以薛花花的干脆利落,几下就收拾得他屁股尿流了,不该留下那么伤口才是。
进了院坝,见薛花花两手空空,他恍然大悟,难怪孙永昌脸上那么多伤,原来是薛花花没有用镰刀的缘故,他跑过去,“花花啊,是不是没有镰刀打架不习惯啊,你等着,我和保管员说,以后你借的镰刀不用天天还,等过年空闲的时候还镰刀也是可以的。”
薛花花还是用镰刀打架比较好,至少对方害怕不敢往上扑,拔腿就跑的话,除了心理上的恐惧,身上不会落下任何伤疤,真要薛花花用拳头,他怕薛花花控制不住力道把人弄死了。
薛花花不清楚陆建国心底真实的想法,解释道,“平白无故的我跟人打架干什么,是孙桂仙和孙永昌。”孙永昌也是个火爆脾气,不掂量掂量自己就敢动手,幸亏孙桂仙手里没工具,否则孙永昌非缺胳膊断腿不可。
经薛花花提醒陆建国才注意到孙桂仙,她头发乱糟糟的不说,脸上有几根手指印,用不着说,和孙永昌打架留下的。
顿时,陆建国松了口气,他真怕薛花花下手没个轻重把人弄死了,是孙桂仙就好,孙永昌毕竟是他亲哥,再下狠手都不至于弄死人,缓了两口气,他语重心长的劝孙桂仙,“孙桂仙哪,我和你说,打架是不对的,有什么话好好说,解决不了找我,我要是帮你解决不了就去公社找干部,听到没?”
孙桂仙揉了揉火辣辣的脸颊,不服气的问,“陆建国,你和我老实说,今天打架的要是花花,你说的话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那当然了。”陆建国毫不避讳自己的偏心,“花花是咱生产队的能耐人,她要动手打谁,绝对是那人有问题,该打。”
孙桂仙听得想吐,嘟哝了句“马屁精。”转身进了灶房,舀水简单的洗了洗脸颊,整理整理衣服才出来,见陆德文陆明文他们围着薛花花说话,孙桂仙心头那个酸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陆德文他们生怕自个老娘吃亏,听到消息就赶过来帮忙,她呢,架都打完了丈夫儿子连个影儿都没有。
她活着有什么意思哦。
其实,刘老头他们听说孙桂仙和孙永昌打架,全家人都丢下活往猪场跑来着,只是到半路听人说打完了,孙永昌被打跑了,刘老头想着再去猪场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回田里干活,就叫住儿子儿媳回去了。
事后刘老头和孙桂仙解释,孙桂仙不信,认定他们不肯帮自己,没准盼着自己死了才好。
孙桂仙把自己的想法和薛花花说,“亏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关键时刻,个个不敢站出来帮我,你说说,养儿子有啥意思?没意思,我想清楚了,秋收过后就跟他们分家,我和老头子过,他们搬出去,各过各的,洒脱。”
像刘云芳两口子,想买什么买什么吃,不用担心粮食不够吃,钱不够花,日子别提多爽了,她也要学刘云芳分家。
抱着小明的刘云芳听到孙桂仙羡慕的话高兴得咧开了嘴,“分家,该分的时候就分,我跟老头子辛苦几十年,也就分家后日子轻松些,你们两口子每年的工分加起来不少,算上分家后他们该给的,轻轻松松就能生活。”
其实生产队很多人穷的根本在于养孩子,孩子不算劳动力,要靠大人的工分养活,孩子越多吃得越多,需要的粮食越多,而分来的粮食就那么点,哪儿够全家老少吃,故而像他们这种年纪的人想要轻松点,分家是明智的选择。
当然,也有人不认同这个观点,认为父母该和儿子住,帮着儿子养孙子,刘云芳以前是那么想的,现在她不那么想了,家是儿媳闹着分的,想让她出粮食养孙子,门都没有,她的粮食,想给谁给谁,她买的肉,想给谁吃给谁吃,才不管儿媳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小明坐在她腿上,手里捏着根薄荷糖,糖是罗梦莹寄来的,她已经订婚了,专门寄了喜糖来,信上写明是给三个孩子的,每人两包,为此,刘云芳有点不高兴,照理说该按照两家平分来分配,六包糖,薛花花两个孙子得了四包,她家小明才两包,而且糖是李雪梅随意拿的,她在旁边大致比较了下,明显剩下的四包糖装得更多。
只是陆明和李雪梅不高兴自己因为这种事斤斤计较,她不好提出来而已。
“我回家说说,他们要是答应,下个月就能分家。”孙桂仙被刘云芳说得蠢蠢欲动,转而问薛花花,“你觉得怎么样。”
薛花花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要是分了家,大宝他们住哪儿去?”刘家的情况不同,刘云芳几个儿子分家是分了钱的,建房子没欠多少债,孙桂仙家里还欠着外债,分家的话,外债得平摊,加上建房子搬家买家具等等,怕是够呛。
孙桂仙也想到这些了,叹气道,“算了算了,再过两年把帐还清了再说。”如今家里的外债全是因为孙子读书欠下的,这个时候分家,儿子们压力会很大,她想过好日子是真,但不至于要把儿子们逼到那个份上。
刘云芳不认同她的观点,“咱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已经尽到父母的责任了,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养,咱哪儿管得了那么多,要我说,该分家的得分,管他们以后过得是好是坏,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跟咱没关系,咱劳累了一辈子,享几年福怎么了?”
薛花花赞同刘云芳的说法,只是做父母的,哪儿有不为子女操心的?这个年代,真正能享到福的是少之又少。
这方面孙桂仙和薛花花的观点差不多,自个儿享福子女受累的事儿她做不出来,左右缓两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把家里的外债还完了就分。”
刘云芳撇嘴,“随便你吧……小明想吃肉不,过几天建国爷爷去公社交公粮,我叫他割块肉回来。”
孙桂仙知道刘云芳又在显摆分家的好处了,冲薛花花道,“还是她日子潇洒,我家快四个月没吃过肉了,大宝天天问我啥时候买肉吃,我哪儿拿得出钱?”下半年的学费都没凑齐呢,“对了,下周小学就开学了,你真要把西西送去学校?”
要她说,西西才六岁,明年送去学校不迟,公社小学大多是八岁开始读书,西西六岁太小了。
“学费已经交了,去学校有专门的老师教导,省了我许多力气。”送西西去学校是早就计划好的,进到大环境会更有学习的氛围,西西能学到更多,不仅仅是知识,还有为人处事,通过与不同的人接触才会有长进。
她希望,西西别长成陆德文他们那种蠢样!
第六十三章极品婆婆
对薛花花给予的期许西西并没什么感受,公社小学离得远,加上他年纪小腿短和生产队其他人一块上学,他要跑起来才跟得上大家的速度,天晴还好,下雨的话路湿哒哒的又滑,压根追不上,薛花花担心西西摔着,让陆德文背他去小学。
正在复习高中数学知识的陆德文瞅了眼细雨如丝的天儿,犹豫道,“不用吧,大宝他们都自己去学校,从没让谁送过,西西跟着他们就能去了。”陆建国安排他上午去保管室称帮忙算其他人的工分,争取早日把粮食分下去,他都答应好了,临时反悔会被陆建国说的,“妈,你忘记建国叔叫我去保管室的事儿了?”
“妈,我送我送。”对面的陆建勋举手,脸上掩饰不住狂喜的神色,“大哥没空就算了,还有我呢,我去啊。”
陆建勋脸上笑出了朵花来,上回送西西读书他就想好好参观参观了,奈何陆建国急着回生产队,他只在外边瞄了几眼,除了条长长的过道以及两块黑板,里边长啥样他都不知道,他记得大宝他们说内操场旁边的墙角有株酸枣树,每节课下课好多人围在树下朝树上扔石头,为此砸中了好多人。
因此,老师们不准他们再去树下玩,大宝问他有没有时间打酸枣呢。
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他当然舍不得错过了?
知子莫若母,看他眼珠子乌溜溜的转薛花花就猜到没啥好事,只是赶时间,她懒得多说,找出门背后挂着的伞,催促陆建勋,“那你还不赶紧的?迟到了很光荣是不是?”
陆建勋忙搁下手里的笔和本子,欢呼雀跃的跳到西西跟前,毕恭毕敬的接过伞,伞是专门为西西读书买的,又大又新,陆建勋背着书包,西西趴在他背上撑伞,叔侄两说说笑笑的出可门,西西脚上穿着草鞋,陆建勋则是光脚,时不时的滑两下,吓得西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环着脖子的双手还撑着伞,陆建勋有点喘不过气来,“西西啊,再用力你会勒死我的,稍微松开点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摔倒的。”他左右扭了扭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西西稍微放松了点,指着竹林,“四叔,我们走那条路,那条路不滑。”竹林里有许多粗糙的泥,除了地面湿润,还算好走,陆建勋晃悠悠的背着西西走进竹林,开始了老生常谈,“西西啊,四叔对你好吧,你长大了不能忘了四叔啊,四叔给你打酸枣,给你摘刺泡儿,下雨还背你去学校,西西,你以后有了钱给四叔花不?”
西西双手紧紧握着伞柄,铿锵有力地回答,“会。”
“四叔以后没钱了,要饭到你家门口,你给四叔饭不?”
“给。”
“你那时候都结婚了,媳妇要是不给怎么办?”
“我把我的饭给四叔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