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芷蹙了蹙眉。
为了显得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杨幼娘特地理了理衣裳与帷帽。
等到她觉着毫无仪态疏忽之后,便要起身,谁想却被红芷一把拉住,“夫人慢走。”
杨幼娘挑眉:“嗯??”
红芷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夫人慢走。”
杨幼娘没明白她的意思,刚要问,她却已经下车了。
她挠了挠头,愣了会儿,这才跟了下去。
红芷径直走到江玉风面前,冷着脸行了个礼,“江郎君,还请移步。”
自杨幼娘下车,江玉风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一时没顾得上早已在眼前的红芷。
所以当他听到近在眼前的红芷的声音,便是微微一愣,循声看到红芷那冰冷如杀人的眼神时,又有些不确定地定在了那里。
“小娘子有事?”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红芷不愿在门前久留,索性直接拉起他的衣袖,往布行里走。
后院的雅间内,江玉风依旧一头雾水,他方才本是想要在门口迎一迎杨幼娘的,可谁想人没迎到,就莫名被拉到了后院。
红芷冷着脸道,“江郎君还请自重。”
江玉风很是诧异地指了指自己,“小娘子是指江某不自重?”
“是。”
江玉风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哪里不自重了?反而眼前这位小娘子,当众拉她衣袖,那才是不自重。
他正想反驳,但一想起她近日一直跟在杨幼娘身边,终究还是将胸口的气焰咽了下去。
“敢问小娘子所为,可是幼娘授意?”
红芷冷眸相对,仿佛是一块冬日里的寒冰,“我家夫人身份贵重,还请江郎君今后注意分寸。”
话音刚落,一个月白色身影从门口大方地走了进来。
红芷的出现,将大部分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反而没人再注意到下车的杨幼娘。
所以直至杨幼娘进了布行后院,也无人知晓,这反而免了她不少麻烦。
她今日来,便是要打算同江郎君说明实情的,既然红芷点明了她的身份,她便由着这个开头,打算同他说一说。
见他二人当真有事要谈,红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才将冰冷的视线从江郎君身上抽走,转过身冷冷得站在门口守着。
雅间里,最终只剩下江玉风与杨幼娘两人。
一片死寂之后,杨幼娘这才将她这几个月的遭遇和盘托出。
经过曹御史府上寿宴一事,她的身份本就已经瞒不下去,所以今日是向他说明实情的最佳时机。
当曹府寿宴一事传入坊间,又传闻活阎王娶了悍妻时,江玉风心底便有了猜测。
再加上上回国色天香楼幼娘与霍相之间微妙的气氛,他更是确定幼娘也那传闻中的“悍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当他亲耳听到幼娘说出真相,他依然是震惊的。
他没想到,幼娘入霍府竟是这般一遭荒唐事。
林尚书的心着实太偏了。
他咽下胸口的不满与怒气,关切道,“他可有欺负你?”
杨幼娘爽朗一笑,“我像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吗?”
江玉风温和地摇了摇头,你若没被欺负,又怎会替他人嫁入霍府?
眼下气氛不错,杨幼娘这才道,“其实,我此次出来见你,是想同江郎君谈一笔生意。”
江玉风微微点头,示意她说。
“我想向江郎君买一批桑树。”
无论是布行还是丝织坊,拥有蚕丝便能拥有无尽财富,而拥有桑树便能拥有无尽蚕丝。
江玉风之所以能将生意做大,靠的不仅仅是他的经营手段,还有他源源不断的蚕丝。
牢牢掌握住原材料,他便永无断货之忧。
江玉风丝毫没有犹豫,只问,“你想要多少?”
杨幼娘微微挑眉,“江郎君难道不想知道我拿它们作甚?”
“你拿去自有你的用处,我手头正好有一批桑树,因着庆阳候建别苑一事,始终没寻着地皮种植。”
杨幼娘拍手叫好,“巧了!我正好有地皮!”
江玉风微微一愣,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他脑中冒了出来,“幼娘,你不会想将这批树种在霍府吧?”
杨幼娘不否认,“正是。”
商本就是贱业,霍府是贵府,在贵府中行商业,若传出去,怕是会给霍相招来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