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同他打招呼,有一个白色身影突然闪现,“哟呵,楚某瞧着这里比岸上要热闹好些呢。”
杨幼娘本能地想要甩楚舟一个白眼,但看他脸上淤青未退,又见画舫凶险,讽刺怼人的话硬生生被她吞了下去。
“楚郎君,这里的热闹可不是一般人都能来凑的。”她边护着徐四娘边道。
楚舟不过一个转身,便将其中几个黑衣人的手扯断了,那黑衣人此刻正痛苦地蹲在地上哀嚎,他不耐烦地伸出小指在耳朵里掏了掏,“确实挺热闹的。”
说完他不忘再给他们来一记,画舫中瞬间安静了好些。
霍三已经解决了外头的那个侍茶侍婢,回来时见着楚舟,脸色再一次凝固了起来。
她正要将长刀往楚舟甩去,却被杨幼娘及时止住,“三儿,先解决那些黑衣人再说。”
只是话音刚落,最后一个黑衣人已经被那个护卫降服。
那护卫正要扯开黑衣人的面巾,霍三直接近前,一把拍开他的手。
护卫正怒,却见一股黑烟从黑衣人的面罩射出,下一刻,那黑衣人直接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护卫这才明白,方才那股黑烟是一种毒烟。
他退开半步,冲她致谢,“多谢。”
霍三咔嚓几声将长刀收回,“不谢。”
画舫中的奴仆全都被杀光了,劫后余生的杨幼娘再次与徐四娘坐在了一块儿,霍三又去寻楚舟麻烦了,只因画舫无人驾驶,那位侍卫便担任起了开船的职责。
一阵风波之后,画舫再次启动,原本画舫要围绕着茹密湖一周,而今却只能往回开了。
大约是隔得比较远,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岸边演台上的表演所吸引,倒是很少有人注意她们的船,倒是没惹出什么热闹风波。
险情虽短,徐四娘却还是被吓得不轻,冷汗哗啦啦地从额头上落下来,脸色更是煞白煞白的。
杨幼娘很想宽慰她,这些杀手是冲着她来的,但一想起若是徐四娘知晓自己身上有这么个凶险的官司在,恐怕不会同她合作,于是她只好将这宽慰之语咽了下去。
二层充满尸首血腥,杨幼娘将她扶下了一楼,正打算给她沏茶,谁想却听徐四娘道,“对不住,是我连累杨娘子了。”
杨幼娘:???
“四娘子这是从何说起?早就听闻汝州靠海,海域有海盗……”
“是阿耶给我的警告。”徐四娘直接截了她的话,“胡梅是阿耶送给我的贴身侍婢,照顾我平日里的饮茶起居,没想到她竟会……”
杨幼娘蹙眉,怪不得方才她眼中惊讶错愕大于惊吓,原来是此种关节。
杨幼娘也诧异了,既然那侍婢是徐四娘贴身侍候的,为何会带着匕首来寻她的麻烦?
难道京都那位想要她命的贵人与徐刺史有所勾连,所以想要借了徐刺史的手对她下手?
既如此,那画舫中为何还会出现那么多似曾相识装扮的杀手?难不成是担心那侍婢下不手,所以特地藏在画舫里等着帮忙补刀?
啧啧,这年头做杀手竟还这般讲究?
杨幼娘轻叹一声,给徐四娘沏了杯压惊茶,“都说阳春四暮乃是逸林郎君为那位被迫嫁给将军的娘子所作,表的是他的痴情,可其实不然。”
徐四娘接过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不过是首曲子而已,哪里有那么多讲究的?杨娘子想多了。”
“逸林郎君作的那么些曲目,每一首都传颂甚广,可唯独这一首阳春四暮没有被完整保存传颂,四娘子应该知晓其缘由的。”
她柔声道,“只有那首曲目诉说的是一段不能说的情愫。”
徐四娘将杯盏轻轻放下,语气亦是冰冷僵硬,“杨娘子,你话多了。”
杨幼娘连连告罪,“这不是距离回岸还有些距离,小女怕四娘子神伤,便寻思着逗四娘子欢喜,谁想这马屁竟是拍到了马腿上。该死,小女当真该死。”
画舫被开至岸边,徐刺史早早便派了人来接。
此人是刺史府的账房先生,此人三十出头,长得却是十分清瘦,一身灰色长袍便装,瞧这打扮,想来他也是来凑这游园会热闹的。
“听闻四娘遇险,而今可安?”男子例行关怀了几句。
徐四娘终究还是压下了那被惊吓的心情,又变得冷冷的:“无妨,回府。”
男子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李怀,也不知思索着什么,眸子转了转,便转而过来向杨幼娘问候了几句。
“杨娘子受惊了。”
杨幼娘福了福身,“突然冒出这么些要人命的,说不受惊是假的,但好在四娘子无碍,劳烦先生代小女向四娘子告辞。”
男子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杨幼娘回到岸边崔氏的马车内,长吁了一口气。
看来徐四娘的事,可没那般简单啊。
回去之后,她一头钻进了作坊,研制流萤绸。
虽说她已经按照梁师父的方子将流萤绸研制出来了,但还是有些地方需要改良。
是夜,万籁俱寂,唯独作坊处一盏明灯摇曳,微风轻抚而过,一抹白影从窗口闪了进去。
“杨娘子可是在等我?”
杨幼娘瞥了他一眼,“楚郎君可是又皮痒了?”
楚舟慵懒的坐在了一个桌案上,“只是个六根不净的秃鬼罢了,你以为我打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