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幼娘微微蹙起了眉,没有什么急事,霍三是不以这种方式来见她的。
“何事?”
念及杨幼娘至今识的字还不算多,霍三侧过身,在她耳边道,“夫人,京都传来消息,相爷犯了谋反大罪,入狱了。”
哐当一声,杨幼娘手中一滑,将给小莲准备的参汤打翻在地。
“什么?”
她从未想过再次接到霍桑的消息是竟会是这番局面,她反问道,“谋反?”
真正谋反的应该是霸天寨才是!她当日可是亲耳听到霸天寨大当家向西域国借了兵!
“千真万确。”霍三道,“相爷已经入廷尉狱半月有余。”
京都之人谁人不知,廷尉狱可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牢狱,在里头被折磨丧生的冤魂数不胜数!
霍桑又是个平日里爱得罪人的性子,他若是一朝落马,那些平日里与他有仇的人,指不定怎么折磨他!
而且他身子又不好……
思及此,她的心居然开始有些乱了,就连小莲唤她她都没答应。
“杨幼娘!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小莲使尽全力大声冲她喊道,“你若是担心,倒不如回去看看!”
“我才不担心!”杨幼娘暗自咬牙,“我还要去求徐刺史借兵,去营救江郎君呢!”
小莲道:“那小玉虽是个祸水,但我瞅着她对江郎君倒是不错的。”
“哪里就不错了?将人家江郎君困在霸天寨多少时日了?”一想起阿楚她们挑男人的模样,杨幼娘心里咯噔一下,江郎君不会也被……
不成!京都是霍桑的地盘儿,他自当是有熟人会救他的,而江郎君只有她们,所以她必须要先将江郎君营救出来再说!
小莲还想说她几句,可惜只因刚生完孩子,体力严重不支,实在没了力气同她辩驳,最终只好任由她独自一人去往刺史府。
杨幼娘钻进早就备好的马车,往刺史府去,只是这一路上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霍桑可是长公主的儿子,又是陛下自小的伴读,他又是个重情义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那位贵妃娘娘。
于情于理他也不可能谋反。
退一万步说,他的身子就那副德行,要是真谋反了,骑一趟马就驾鹤西去了,谋这一遭何苦来载?
所以定是有人陷害他!
可到底是谁呢?竟能打破陛下对他的信任,陷害他谋反?
“夫人,咱们到了。”霍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她回过神,长吁一口气下了马车。
李怀早已在门口迎候,见她来了,便直接将她引入了后院。
后院琴声不止,却也不是从前的阳春四暮,而是一曲凤求凰。
这曲子她再熟悉不过了,从前在平康坊洗衣裳时经常听小娘子们练。
看来徐四娘此刻心情不错。
“四娘好雅兴。”杨幼娘近前福了福身。
琴音戛然而止,徐四娘抬眸,“快坐。”
杨幼娘应声坐下。
徐四娘吩咐侍婢给她端了杯茶:“杨娘子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
如今事态迫在眉睫,杨幼娘也不打算同她绕弯子,只道,“徐四娘可曾听过霸天寨?”
徐四娘微微一愣,她虽身处深闺,但这霸天寨的匪名亦是听闻过的。
她神情肃穆:“霸天寨可是东南道一带有名的匪寨,杨娘子可是有什么货被他们劫了?”
杨幼娘为难又无奈地低下了头,“四娘果然冰雪聪明,小女确系有东西被霸天寨给劫了,但并非货物,而是人。”
“人?”徐四娘险些将手中的杯盏跌落在地,“我只听闻霸天寨只劫富不劫人,怎么近些年开始劫人了?”
无奈之下,杨幼娘只好将她在霸天寨的遭遇捡了重要的同她说了一遍,又将江郎君如何被绑的道了一遍。
“而今我们东家被劫霸天寨已经快半年了,我实在没法子……”
“你的来意我知晓。”徐四娘换了别茶,“可霸天寨在东南道,按理说我阿耶是不能出兵的。”
她抿了口茶,语气变得冷冷的:“你也知他们当官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霸天寨就在我阿耶的眼皮子底下,若不是他管辖之地,他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杨幼娘也知道其中分寸,她此次前来也只是想求借徐刺史的名写一封请东南道刺史出兵剿匪的信罢了。
“这些我知晓。”
徐四娘轻叹一声,“我听闻霸天寨匪类恶名在外无恶不作,都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我恐你们东家早已……”
“是死是活,我总要将他救出来。”
徐四娘自知劝不住她,只道,“我听闻这些年东南道已经派了无数官兵进山剿匪,没有一次能将那些匪类一网打尽的。”
杨幼娘回想起当初她被楚舟带进寨子时,山崖边上有一座刀山,那些刀正是这么些年上山剿匪的士兵们留下的。
她不由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