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冷眼旁观,等好事降临罢了:若非蓬莱大乱,他又怎敢表露战意?
“我可再走一趟蓬莱、太微,”周良说,“将其中利害与孔乐康、君元明一说,届时他们就不会再躲避与咸雍开战。纵然不敌咸雍,还有妖族虎视眈眈,但子黎公子可拉汴城为盟,蓬莱亦可拉郢川、粤港或者辽远为盟。”
“既是开战,就来一场大战,打的各自落不得好,纷纷落得一身腥不说,半点便宜没捞着。到那个时候,咸雍也好,蓬莱也罢,就该明白与其消耗灵力资源,不如想法子自救,那个时候,自然会转而考虑其他出路。”
陈音希:“我听明白了。”
周良:“什么?”
陈音希:“你才是真正的搅x棍。”
合着解决问题不行,制造争端你脑子清醒的很。周良真生错了年代,眼下的问题是能源紧张所以不打仗,他自然没有用武之地。
就该把他丢四千年去,那会儿天天在打仗,太适合他施展拳脚。
陈音希说话难听,却是让周良又笑起来。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他坦荡荡说,“我生性如此,却偏偏因是周姜之子,要我去解决麻烦,明明做不到却非要我去做,岂不是强人所难?”
看出来了,周良不回家,有一层原因就是亲妈太强。
瞧着周姜这幅模样,她并非人类,自然也不能以人类的标准去要求一座城。不论如何细心照顾,但周良成人之后,就不再回来,肯定是因为“周姜儿子”的身份产生了负担。
因是周姜的儿子,所以众人要求他去解决纷争、去调和矛盾,自己想不出办法,便让一个修行普通、略有点点小聪明的青年去承担多少宗门世家都解决不唠的问题。
一方面,周良很抗拒这个身份;另外一方面,又因为有这个身份却做不到而心生愧疚。
一来二去,就不肯回来,不愿意面对。
总结一句话:这母子关系也够复杂的。
“倒也不必如此。”周姜淡淡道。
陈音希就不信,周姜都能发现自己来汴城是为了寻找过去的记忆,她发现不了自家小孩闹别扭的根源。但面对周良,当母亲的却一句也不提,而是直奔正题,半个安慰的字都不说。
“你若是喜欢直破矛盾,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法子。”
“……母亲请讲。”
周姜静静地看了周良半晌。
她似是沉思,似是犹豫,但最终,该说出口的话依旧出口:“三十年来,你走遍山川,是否摸清了其他灵脉的地点?”
“是,只是我不曾亲眼见过。”
“知道在哪儿就好。”
周姜说:“去把其他城市所有的灵脉都毁了。”
她话音落地,周围一片死寂。
至于周良,则干脆利落愣在原地。
“你乃我儿,”周姜轻轻说,“自然有这个能力,只是一直以来,你没有发现。”
那一刻,周良原本白皙的面孔更是近乎灰败。
他盯着自己的母亲,看了许久,张了张口,欲图确认,却什么声音也没说出来。平日意气风发的书生,回到了家,有了靠山,却比苦哈哈与小二算钱时看起来更为颓唐。
瞧着瞧着,周良便又笑了起来。
“好,明白了。”
他笑着回应:“这便是你生我的缘由。”
第99章 败露。
10
之后一众人马不停蹄, 折返咸雍。
临别之时,周姜交了周良一则术法,这也是书生继修行以来唯一学过的招式。
“自古以来, 没有灵脉化形成人,自然也没有灵脉的后代出现, ”她说,“你出生之时, 不少世家、宗族都在感叹周姜之子竟只是个普通人, 没有滔天灵力, 亦无惊世才能。但他们都错了。”
说着,周姜抬了抬手, 为自己的孩子正了正发冠。
“灵脉的孩子未必一定是灵脉, 拂如生带来生,也带来死。”
她点头。
“你有我的血脉,阿良,”周姜缓声道,“待到进入其他灵脉之后, 你深入其中,施展我教给你的术法,用我的血脉去污染其他灵脉。”
周姜的话语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陈音希寻思一圈,用更简单的方式解释给一头雾水的阿姝听:把灵脉比作一个完整的人,周姜把周良这个相似却不同的“器官”移植进去,届时身体发生排斥反应,死的可不是器官, 而是接受移植的人。
没想到绕来绕去,没找到新能源的出路,却找到了毁掉旧能源的方式。
回到咸雍后, 一行人兵分两路。韩叔剑带着陈茵兮与阿姝回到律法宗汇报,而陈音希与周良则下了火车,直奔咸雍灵脉。
一路上,就算陈音希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周良情绪不好。
二人御剑离开内城,在外城边沿落地。到了接近灵脉的位置,平民的建筑、街区已经逐步消失。钢铁浇灌的古朴箭楼、瞭望台五米一个、十步一岗,却因为早就认识陈音希和周良而没有进入警戒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