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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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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渊清刚到亭中,昭卿等人便同他行礼,卫渊清轻轻颔首,“不必多礼。”

薛晗挤了过来,拉了薛迹的胳膊,“兄长快坐。”

宋子非紧紧盯着薛迹的一举一动,见他果然看着另一边,他也跟着看过去。却见长宁的御辇过来了,萧璟带着人行礼,长宁扶了他的手,笑着让其他人平身。

这些公子并没多少进宫的机会,乍见了皇帝,有些惧怕,却又有些好奇,可见这个年轻帝王清丽秀致的面容上始终带着笑意,看上去是个极其和善之人,那份惧意便也消散了几分。

而刚才与君后讨论诗书时,最为出挑的便是明成县君阮衡,此刻他见长宁过来了,极其大胆,不像其他人那般低眉敛目,竟盯着她看。

萧璟心中生出些不快,他的手被长宁握着,长宁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

而长宁的视线却并未落在那群男子身上,而是看向对面垂首立着的那些女子,她轻轻问萧璟:“这其中可有出众之人?”

萧璟却回道:“臣侍已有妻主,对其他女子并未留意。”

长宁微怔,而后嘴角却溢出一抹笑来,她坐下之后,同那群女子道:“朕只是过来看看,卿等不必拘束。”

那女子之中有一人忽而起身,“陛下,小女年纪虽轻,但对治国理政之事,有一些提议想同陛下奏对。”

萧璟看向玉林,在向他问这女子身份,玉林忙将手中名册看了一眼,轻声回道:“这是长留侯的次女,木云砚。”

长宁也听到了,她的母亲长留侯是先朝明宗册封的,如今已有三代,当初文宗皇帝曾定下规矩,侯爵只传三代,为的是让这些人知道居安思危,木云砚的身份在这些女子之中实在不算高,而今日宫宴,名为百花宴,实在不宜听她说些政事。不过长宁还是将她的名字记住了。

其余人见长宁没有回应她,忍不住在心里嘲笑木云砚,而后却听长宁道:“你年纪轻轻,便关心朝中事务,朕心甚慰。”长宁侧眸看了萧璟一眼,“只不过今日这场宫宴,主人不是朕。你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木云砚被她方面拒绝,却也无丝毫黯然之色,“是。”

长宁又同那些女子说了些话,这才看向阮衡,“是衡儿吗?”

阮衡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白色锦袍,上面的云纹似乎是金线绣制,闪耀着光华,只这一份用心,便比其他男子出挑了不少。

阮衡站起身来,温声道:“是,陛下竟还记得臣弟。”

长宁浅声道:“你长大了不少,上次见你时,你才十三岁吧。”

阮衡应答之中不见拘谨,“臣弟却是常听母亲提起陛下呢。”

长宁道:“是啊,姑母还向朕提起你的婚事呢。”

萧璟见阮衡听了长宁这话之后,面上忽有羞赧之色,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作出的。

阮衡从座中走出,道:“陛下,衡儿不是那等木讷寡言之人,衡儿早已经决定,若有自己喜欢之人,不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应自己努力争取,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这番话一出,席间人面面相觑,而萧璟却不容他说出下一句,便道:“今日请陛下过来,是为赏花,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长宁也知道他截住阮衡话语的用意,“好啊。”她又往另一侧亭廊之中看去,吩咐道:“去把贵君他们也请过来吧。”

卫渊清等人不晓得她们这边发生了何事,可他刚走过来,便见那明成县君跪了下去,冲着长宁道:“衡儿知道自己莽撞,但衡儿等不了那么多了,陛下,衡儿真心爱慕您,愿托终身,求表姐垂怜衡儿。”

阮衡这番举动,将所有人惊住,萧璟知道,他看似莽撞,其实却是存了心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后路断去,又称呼长宁为表姐,便是要让她看在承恩侯的份上不得不接纳他。

第43章 心计 只是他却是想错了,他这般自断后……

只是他却是想错了, 他这般自断后路,对长宁来说无疑是一种威胁,长宁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威胁。萧璟知道, 长宁的温和有礼只是表面,她的内心并不像她的外表那样柔软, 她对后宫中贤君等人的宽纵, 其实是因为她不在乎, 她少有厉色, 不过是因为她自身涵养存焉。

方才长宁已经刻意忽略阮衡的存在,可他的野心却收不住,众人都在等着长宁的反应, 对长宁而言,即便心中有怒,她也能浅笑着将心事化为无形, “快起来吧, 都多大了,还如同孩童一般。”

萧璟淡淡道:“是啊, 明成县君心思纯澈,怕是曲解了姐弟之情与男女之爱, 这感情与对父母的孺慕之情一般,只是亲情,是托付不得终身的。”

帝后两人都将台阶放到了阮衡的脚下,他并不蠢钝, 眼下也只能道:“是衡儿胡闹了, 求陛下恕罪。”

长宁温声道:“你方才还唤朕表姐,朕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长宁说完这句话,恰好看到薛迹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她唇角微扬,薛迹与她四目相对,也忍不住笑了笑。

萧璟立在长宁身后,自然看不到他们两人的神情,可这神色却落到了卫渊清的眼中,那眉眼往来如同刀刃一般,在他心头划出血痕。

御花园中,帝后走在最前面,而阮衡难掩失落之色,他方才的举动确实可以算得上是孤注一掷。这么多的贵女与世家公子在,他今日的举动定会传遍都城,即便是有明成县君的封号,可京都中人非富即贵,这封号又算得了什么,日后想在这里再谋一门好的婚事怕是难了,他本以为长宁定会心软,可他却算错了,只是他已经图谋已久,不甘心就此罢休。

游园过后,长宁携后宫君卿在亭廊之中一同品茶,而阮衡他们不便同席,皆坐在亭廊之下。

之前阮衡在世家公子之中可算是出尽了风头,那些人难免对他生出排斥之心。可如今谁都看得出,他进宫无望,也都想趁机奚落他一番。

一年轻公子道:“也难怪陛下不看其他男子,你们瞧,在陛下身旁坐着的是不是近来最受宠的荣卿,听说这位荣卿本是媵侍出身,可陛下却颇为宠爱,不过三个月,便升到了卿位,那可是正二品。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升不到这个位置,可真让人羡慕呢。”

另一男子放下茶盏,“我瞧这荣卿的容色气质确与常人不同,也难怪,方才有人自荐枕席,陛下却看都不看一眼。”

那年轻公子接了话头,道:“夏朝男儿,聘为夫,奔为侍,我等幼承庭训,身边来往的也都是矜持之人,本以为没有机会见到这些不守男诫的公子,却不曾想方才倒是开了眼界。”

几人虽压低了声音,可阮衡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那些话本就是说给他听的,只差当着面嘲笑他。他不想听,可那些话却还是往他耳朵里钻。

“是啊,不过我等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更不会生出这些攀附之心。”

“别说是受宠的,依我看,这相貌连寻常宫人都比不过,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阮衡知道他们是在刻意贬低自己,他本不需上心,可他却还是做不到,他借了更衣之名,到御花园外的湖边透气。

可他也知道,今日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他现在心头乱得厉害,根本没法沉下心来去思考对策。

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响,是男子的脚步声,他连忙转过身去,见一个温润清贵的男子和一名侍从走了过来,轻声劝道:“阮公子莫要想不开。”

竟以为他是要投湖吗,阮衡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眼前这人似乎是长宁的卿侍,这男子的相貌与穿着皆在告诉他,品级或许还不低,他忽而记起,方才在亭廊之中,他和那荣卿,都坐在帝后身旁。

阮衡连忙行礼,“衡见过贵君,给贵君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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