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号,平安夜。
五个月前去尼泊尔参与纪录片拍摄的李词终于收工回国,晚上八点的飞机,点名要林绛去接。左右她是个闲人,就提前开车去了机场。
那天下了小雪,大厅的电子信息屏上显示多数航班晚点,其中也包括李词的。大厅人满为患,林绛只好找了附近的咖啡厅休息。
圣诞节日气氛浓厚,咖啡厅门口摆了棵半人高的圣诞树,店里放着歌,节奏欢快,是《MerryChristmas》
店里人很多,几乎座无虚席,但林绛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顾岑柯。他戴着口罩,穿了一件黑色卫衣,头发没有特意打理,额发随意地垂在眉毛上。与他穿西装的样子不同,是一副清爽的少年感。
要不是林绛太熟悉他的身影,大概就会以为是某个气质不俗的学生。
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很安静,店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角落里的大明星。林绛不想再去打扰,收回脚步打算换家咖啡店,一转身,乔岩抖了抖身上的雪,拉开门,有些惊讶的看她。
“诶?林绛?巧啊。”乔岩很热情,“你也等飞机?走吧,一起等。”
他扬扬下巴,冲着那个方向低声说:“飞机延误了两个小时,正情绪不好呢。”
像顾岑柯这种性格不太活泼的人,高兴时与他相处都觉得很有压力,更何况此刻情绪不好。
林绛避之不及,正想找个理由遁了,才发现那头顾岑柯已经睁开眼看见她了,微一偏头,视线点了一下他旁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林绛心里叹了口气,一个头两个大。
顾岑柯身边有两个工作人员,一个是助理小刘,另一个她没见过,大概是为了低调,两个人另外坐了一张桌子。
林绛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顾岑柯:“你怎么在机场?”
声音有些哑,鼻音很重,林绛问:“你感冒了?”
“可能是吧。”
林绛没感觉到他情绪低落,只是觉得今天的他透着一股脆弱。
“吃药了吗?”
顾岑柯摇头,看着她又问:“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机场?”
“我来接人。”林绛低头打开包翻找,边问他:“要吃吗?”
顾岑柯没明白,“吃什么?”
“药,感冒药。”林绛从包里找出一个巴掌大的药包,里面是分好类的透明塑封袋,为了节省空间,林绛把成板的胶囊剪成小块放在里面。
“我只有普通的感冒药,你发烧吗?”
“不发烧。”顾岑柯有些惊讶,艺人工作性质特殊,为了避免突发情况,随身带一些药品不奇怪,只是没见过种类这么齐全的。
分好类的塑封袋上贴着便签,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除感冒药之外的“止疼药”、“胃药”、“消炎药”、“抗过敏”。
“吃两粒,等上了飞机就睡一觉吧,能缓解一点。”林绛拿了两粒感冒药递给他。
咖啡馆里还放着圣诞专属音乐,因为是公共场合,林绛刻意压低了说话声音,她的声线一向和她的气质很符合,偏冷,像雪,此刻却多了丝温柔。
顾岑柯看着她捏着药片的指尖,泛着红。
乔岩瞪着眼在俩人之间打量,一会儿看看林绛手里的那两粒药,一会儿看看顾岑柯,“你吃吗?吃的话我去要杯热水。”
顾岑柯侧头看他,微微眯着眼,乔岩领会了一下,这个眼神大概可以翻译成“你在说什么屁话”。
这不能怪乔岩不懂事,几个小时前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当时顾岑柯他本人斩钉截铁地拒绝吃药。
谁能想到几个小时后,他就改了口风。
“成,我去拿水。”乔岩耸耸肩。
顾岑柯其实很少生病,生病之后选择吃药的次数更少。世界上几十亿人口,难免出几个过于信赖免疫系统的人,所以他小病靠扛,大病靠忍,万幸这人身体素质的确不错,没生过大病。
林绛包里的药,有些他甚至都没见过,皱着眉问她:“这些药,都是你常吃的?”
林绛抬眸看他,“只是备着以防万一的,有时候买药不方便。”
乔岩端着热水回来,用发烫的指尖捏了捏耳坠,“真够折磨人的,还有一个半小时,要不吃个饭去?林绛吃晚饭了吗?”
林绛下意识想拒绝,顾岑柯却先一步开口:“一起去吧,你请我,补上次那顿。”
说完,药扔进嘴里,用水送服,然后拿起椅背上羽绒服,不给她一丝犹豫的机会站起身往外走。甚至,还回头示意愣在原地的林绛赶快跟上。
直至走在去餐厅的路上,林绛还在想,她跟顾岑柯已经熟到可以绑架请客的地步了吗?娱乐圈果然很磨练人,连顾岑柯这样冷淡的人,都磨炼成了自来熟。
唉……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中间还有顾岑柯这么一个惹眼的男人,很快引起注意,其中大概是有人认出他来,偷偷举起手机拍照。
“有偷拍。”这种场面,林绛应付不来,只能凑近他,轻声提醒。
“没事,拍吧。”顾岑柯说。
机场蹲点拍明星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哪次顾岑柯没有藏好行程,必然也要面对一群□□短炮,虽然不喜欢,但没办法拦。
“可我没戴口罩……”
林绛皱着脸,室外的冷空气冻得她鼻尖眼角发红,仰着脸看人时,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万一发到网上呢。”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