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见月不知他为何得出了这个结论,却并未解释,既然她自己都找好了理由,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便下了床,慢慢地走到门口,推门到院子里。
屋外残叶铺了一地,阴寒之风扑面而来,身后传来一阵呼喊。
“茅房就在院门左手边。”
章见月:“......”
走出茅房,他从自己的小腿处取出一只穿云箭,对准天空便直接发射,一阵响声穿破云霄。
黑犬闻声跑了出来围着他咬,林夕急忙走了出来,安抚道:“快,快过来,他不是坏人。”
手里还捧着一碗鸡丝粥,是刚煮出来的,林夕将碗放在自己身边,黑犬没一会儿便跑了过去埋头吃了起来。
“公子,实在抱歉,我这黑犬是专门用来看家护院的,想来是刚才的响动惊到了它,实在抱歉。”
章见月道:“无事。”
他走到院子中间坐在石凳上,目光打量着这个小院子,虽然地方不大,但都被院子的主人打理得井井有条。
石凳旁挨着厨房的一角被新挖出一片田,上面种着一些蓝色小花,在月光下绽放。
他有些好奇,除了昙花他很少见到有在夜晚绽放的花朵,于是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
林夕将另一碗鸡丝粥盛出来放在他手边,目光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笑着道:“这花名叫月见花,是可以入药的。”
话一说完,林夕便感觉到一阵杀意,周身的温度也跟着降了不少,心想这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章见月曾觉得自己所有倒霉的事都已经经历过了,然而事实证明,生活只会每况愈下,事情坏到一定程度便会好起来这个说法是骗人的。
他端着鸡丝粥,手指不断用汤匙搅和着,让它变凉。这已经是他失踪的第二天了,不知得到他消息的人谁会先赶到。
目光一瞥,身侧的女人坐在另一边将筛子里的草药挑挑拣拣,将坏掉的挑拣出来,那草药已经被晒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他眉心微皱,借着月光看眼前的女子,她身穿粗布衣裙,头上戴的是粗糙的木簪。只简单挽了一个奇怪的发髻,倒也干脆利索,有些像男子的打扮。
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装饰,面貌长相也是极为普通的那种,只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倒别具一般风情。
此时还未到夏天,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起来,刚下过雨的原因,屋外还算凉爽。
一碗鸡丝粥下肚,章见月已经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七七八八,不用再为生存而屈服于这个陌生女子的淫威下。
久居高位的他已经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随意冒犯了,更别提对方竟敢扒光了他的衣服,虽然是上半身,但也足以让他震怒。
熟悉他的人都十分清楚,章见月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冷静,已经恢复差不多的东厂厂公,转着食指上的扳指,心里盘算着是凌迟处死还是升官加爵比较好。
对于救命之恩应该有的回报,那是什么东西,他从来都不知道。反正他在世人眼里也是最恶毒最阴狠的毒蛇,是世间所有人最鄙夷的存在。
好在她不知道自己是个太监,若是她知道了,也一定会像其他人一样丢开他的手置之不理吧。
用完粥后,林夕终于想起来一个被自己忽视已久的问题,今天晚上他们两个要怎么睡。
虽然她在这深山里有一个竹屋,但是却也只有一张床,就连衣服也只有替换几件,为了给他做件替换的衣服已经挪用了自己做衣服的布料了。
关于晚上睡哪里还真是个问题,首先他还是个病人不能睡厨房,而她因为害怕只能睡卧房,卧房里也只有一张床。
这问题又绕回来了,若是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总是担心睡觉睡到一半,自己的小命就已经没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问一下。
她拧着眉毛,纠结了半天才终于开口道:“公子可想好今晚怎么睡了。”
他转过脸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是在说,自然是我睡床。
林夕叹了一口气,“首先我只有一张床,公子您是病人,其次我不敢到厨房去睡。所以......”
章见月:所以?
“所以,我睡床,您睡地铺,可以吗?”她满脸含笑,说得极为随意。
而章见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子果真不安好心,知晓自己非富即贵便想独处一室,试图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惜啊,自己让她失望了,他章见月可是鼎鼎有名的太监,但凡有人和他走得近一些,名声也被损坏得七七八八。更别提共处一室,还是一个女子。
到了竹屋内,林夕一早铺好了床,她用草杆子铺了底层,又将自己唯一一套换洗的被褥铺在地上,做出欢迎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