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林夕的马车刚出发,三七便即刻禀报消息。刚踏入屋内,便闻到一阵泠泠香气,仔细一闻竟是檀香。
章见月很少用香,即便使用也是特殊的日子,或是佩戴香囊。这样有助于安神的沉香,是他每次遇到重要决断时才会想起来点一炉沉香。
那袅袅烟雾围绕在香炉边,很快扩散在整个屋内,令人闻之平心静气。章见月左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似是听到了动静,眼皮未抬,“她已经出发了吗?”
三七拱手回道:“是,大人。”
得到此回答章见月并未作声,屋内又回归了一片寂静之中。三七看着他的样子,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道:“大人,真的要这么做?”
章见月微微睁眼,依旧神色未变,只继续听他接下来的话。
“大人若想查出御林党的细作,有多种办法,可是为何非要以林姑娘做诱饵。您......”当真如此舍得?
这两日他看得清楚,自从林姑娘病了以后,大人表面未曾有任何变化,实则早已心急如焚。想来定是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在意一个人。
明知林姑娘的的是不治之症,却还要重金悬赏为她求医,本以为过几日便能听到大人的好消息。却未曾想到他竟让林姑娘做此次行动的诱饵,这一举动又让他看不懂了。
章见月揉了揉额角,似是漫不经心,“你的话太多了。”
“属下知罪。”
却见他并未生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背手道:“若不让他们以为自己抓到了什么重要的把柄,岂会倾巢而出?既然要抓,那便一次抓个干净。”
三七了然,“大人明智,只是林姑娘那边,可要保她安全?”
章见月听出他话语里的试探,这几日为了让那些人相信林夕是他心上人,自己做了许多不合规矩之事。里面到底有几分虚情假意,几分真心连他自己都快糊涂了。
只他从不敢忘自己是如何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更不敢轻易有软肋,何况又是如此容易被人利用的男女之情。
他看着窗外,一直海东青在院子正上空盘旋着,像是终于冲破了牢笼在天空中不断盘旋向一直困着自己的牢笼告别。沉默许久并不作声,只是手捏得更紧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屋外有小太监回来报信,一进门便跪着叩头,“大人,林姑娘被贼人抓走了,那人声称要大人不带一人,只身前往林隐山后山,否则林姑娘性命不保。”
闻声章见月一手抓着窗台,几个盆栽被他碰到在地,此刻即便他再怎样强装镇定都好像是在欲盖弥彰。
林隐山的一个山洞里,周围黑漆漆的,不时传来一阵滴水声。林夕在一阵喧闹中醒来,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的一切,只见上午抓她过来的几个壮汉已经在洞里点燃了一个火堆。
旁边还插着一个木棍,顶端像是一只鸡,被火焰烤着滋滋作响。林夕靠在石壁上,想要动一动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在了自己身后。
石洞中有些阴冷,再加上她坐的那一处并不平整,本就病得不轻的她又腹痛不止起来。不过一会儿便疼得满头是汗,她抬眼看了看那几个壮汉。
只见一个头上裹了头巾的大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见她似是疼痛难忍便多嘴问了一句,“喂,你怎么了?”
林夕疼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便向那壮汉说道:“这位大哥,我腹痛难忍自己带了药在袖子里,可否解开这麻绳让我服药下去,很快便好。”
那壮汉听了大笑一声,说道:“姑娘以为咱们是愣头青呢,以为是头一会儿做这种事,还想着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骗咱们。你也不会打听打听,你青爷爷是谁,这东厂多少太监的命折在你青爷爷的刀上,姑娘就别再妄想逃跑了。”
他身边另一个在烤鸡的大汉接着笑道:“不错,这东厂的人最是会骗人,上次我心软被阉狗骗了,被笑了好久,这次说什么都不会给你一丝机会。”
林夕:......
这东厂的名声当真是喂了狗了。
即便如此,林夕心里依旧抱着一丝希望,“那个,各位大哥,我不是东厂的人。我是被东厂绑过去的,原本是住在这山脚下,结果被那狗太监一把火烧了我家,还将我绑走,我恨他们都来不及,怎么会是东厂的人呢。”
那个烤鸡的大汉听了,立刻漏出八卦脸,“这狗太监当真如此对你,不都说你是他对食,是他捧在掌心的东厂夫人吗?”
林夕:什么狗屁厂公夫人!!!
还捧在掌心,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谣言,她每天跟个小碎催一样跟在他身后。随叫随到也就罢了,吃饭也不放过她还要让她陪同,若不是章见月注意男女大防,她都有点担心自己的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