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闫在盯着我看。
这个早上就被发现了的现象,居然持续了一整天。
纪则没想到自己这么炉火纯青的演技,居然还是没骗住他。
他其实真的不想表现出多么在意那句话的样子,这种“不用你管”的豪言,他在各种各样类型的学生中都听腻了,从俞闫嘴里说出来,他本以为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却没想到,修炼的还是不够。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因为觉得俞闫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学生?还是其实自己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学生看待。
因为自己不是纪老师,因为自己是纪则?
也因为俞闫不是他的学生,因为俞闫是自己的同学?
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心里会堵的慌。
而且在俞闫一整天的注视下越来越堵了。
他没想到俞闫会这么敏感,即便自己已经装得很若无其事了,他还是敏感地抓住了那个“若”。
所以放学俞闫又跟来他寝室时,纪则立刻就觉得装不下去了。
俞闫沉默着跟着他进了寝室,回手关上了门。
“纪则。”俞闫叫了他一声。
“嗯?”纪则看着站在他对面的俞闫。
“你生气了吧。”俞闫的语气很笃定。
“……”纪则沉默着,叹了口气,“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主要是我也觉得没必要生气。”
“为什么没必要?”
“因为你说得没错。”纪则看着他。
阳台外面透进来的光打在俞闫身上,只能模糊地看出他此刻不是很高兴,纪则进屋时想开灯,俞闫没让,大概是觉得太尴尬吧,可惜熄着灯这种情况也丝毫未得缓解,屋内充斥着一种不同于尴尬的微妙气氛。
纪则走到书桌前,打开小夜灯,“我有点生气是因为你那句话确实不怎么好听,要不然你也不会盯我盯了一天。我没表现出来我生气是因为确实没有必要,因为你说得也对,我其实是没有资格说这些的。”
“啧。”俞闫很不爽地走过来,坐到椅子上看他。
“不是跟你较劲,我认真的。”纪则也看着他,“我觉得我确实是……过界了。”
“你觉得让自己朋友在考试前看会儿书,算过界?”俞闫问。
不啊。
是把你当成我的学生一样管着很过界。
是总也适应不了老师和学生之间的身份转换很过界……
可我怎么说呢?
纪则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着,俞闫注意到后才觉得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结果下一秒,怒火就以摧枯拉朽之势重新燃了起来。
纪则说:“讲点理,话是你说的。”
“所以我跟你道歉啊!”俞闫喊了起来,“你怎么还生气!”
“我?我没生气。”纪则满脸莫名其妙,“我就是捋一捋……你给我消停点,喊什么喊!”
“啧。”
“那你到底看不看书?”纪则拍了拍桌子,“马上就月考了。”
“不看!”俞闫站起身要往外走,能看出来浑身烧着火,“烦!”
“坐下!“纪则赶紧拉住他,把他按在椅子上,“回去就是玩手机,更睡不着觉了。”
“看着你烦。”俞闫不情愿地坐下,倒是没有再走的意思。
“我看你一点都不烦。”纪则拿了他的钥匙去寝室把他的椅子拿过来,坐下,“看我写卷子吧。”
“你是不是管人有瘾?”俞闫等他做完一道题的时候,没忍住问了句。
“习……”
“又是习惯?”俞闫打断他的话,“请问您这个习惯怎么养成的?”
“我爸大学教授,我妈大学管行政,我从小学就当班长,手底下管过几百号人。”纪则放下笔睨着他,很得意地挑了挑眉,“遗传加环境,我这辈子就是管人的命。”
“……”俞闫顿了顿才说:“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就这么说吧,如果我不是半路转过来的,你们班班长绝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