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完一局游戏,差五分钟到零点,俞闫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没开灯,他把窗帘拉开一些,一道月光照在床上,静夜,静得让人心烦。
端午节三天假,老爸老妈给他来了一出神隐,距离上次联系已经是过去半个多月,距离上次一家人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起吃饭,已经一个多月了。
明天是他生日,他们就算不回来,也肯定会联系他,转账、打钱、敷衍几句之后慌张退场,大概就是这样。
俞闫甚至说不清自己到底期不期待他们回来给自己庆生。
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他都想在生日这天睡死过去,等醒来就看见另一天的阳光。
翻了个身,俞闫打开学习强国,放了新闻,播报员的声音缓缓流出,铿锵有力的,听着确实有种国泰民安的踏实。这么天天刷,不到毕业他就要刷满级了。
唉。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俞闫拿起来,是纪则。
纪则:俞闫同学,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恭喜成年,祝你永远快乐,烦恼消失,再不失眠。
俞闫把手机举起来,眯着眼看了半天,居然有人会守着零点祝他生日快乐,真新奇。
俞闫:你还没睡?
纪则:睡了,定时发布。
俞闫:礼物呢
纪则:转账你能接受吗
俞闫:大晚上的,别逼我
纪则:明天给你
俞闫:等我给你打电话
纪则:晚安
俞闫:晚安
假期最后一天,俞闫生日请吃饭,他委托张泳给他联系人,张泳不愧是张泳,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的张泳。俞闫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挤满了人,他推开门看了一眼,退了出来,对了一下包厢号,才犹豫着再次推开门。
“来了来了!这儿!!”
俞闫听见一片喧闹中,有个格外狰狞的声音,奈何混乱的脑子带动着混乱的视网膜,俞闫觉得自己眼睛度数涨了,四周看了眼,也没找到落点。
张泳从人堆里挤出来,连呼带喊,“这儿呢哥!你搁这儿瞪个眼演白内障啊。”
“纪则呢。”俞闫推开门窗,在桌子上猛地敲了一下,“把烟掐了,有人过敏。”
正聊天的几个男生脸色尴尬,互相看了几眼,没觉得在场的哪位是对烟过敏,觉得这句话简直是不讲理的下马威,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按灭烟的。
张泳跑过去,说了几句,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几人才熄了烟,继续勾肩搭背的聊起来。
“真过敏假过敏啊?”张泳压着声音问:“你生日啊哥,能不能别耷拉个脸,都看你呢。”
“那几个不是文科班的吗?也没什么交情,你叫来的?”俞闫拉开椅子坐下,旁边是范阳和宋媛儿。
“我疯了我叫这几个玩意儿来?”张泳凑在他耳边,简直快要亲上了。
俞闫膈应得难受,推着他的脖子,使劲搓了搓耳朵,“离远点。”
“怎么不矫情死你。”张泳也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背对那几个人,“他们班今天也有活动,请客吃饭来的。结果没提前订包厢,得等一会儿,然后就正好遇见我了,他们说来坐坐,我说今天是你请客,我说了不算。你不是体育课跟他们打过几次球吗,他们就觉得跟你挺熟的,特别不客气就进来了……”
“是挺不客气的。”扔在烟灰缸里的烟没有熄灭,还飘着烟雾。
俞闫站起来走了过去,屈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正说笑的几个男生停了下来,看他。
俞闫扯了个笑,“要不留这儿,一块儿吃点?”
其他两个男生同时看向中间的那个,那人愣了一下,“不用,今天我也请客。”
说话的男生,俞闫记不住他名字,打球的时候别人叫他大东,俞闫对他的印象深刻,毕竟球场上一输球就甩脸子的人,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别客气。”俞闫收了笑,语气淡淡的,“我看你们坐半天不走,应该是想留这儿吃点,不用着急,再过个几分钟就上菜了。”
大东当即变了脸色,他心里有点怵俞闫,但不愿表现出来,也不愿承认,扯出个便秘的笑,“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
坐在大东旁边的两个男生,脸色同样尴尬,他们是大东请客的客,有个道理叫吃人嘴软,他们虽然还没吃上,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吃上,所以非常有责任感的想替花钱的找回面子,其中一个笑了笑,“俞闫,你不至于吧,在你这儿坐会儿都不行啊。”
俞闫皱着眉,满脸思索地看了他一眼,“你是?”
“你!”
大东把拍桌而起的这位不知名朋友按住。
俞闫又看向大东,“坐会儿当然行,在这儿吃也没什么不行,我又不是请不起。”
大东站起身,“什么意思?我请不起吗?”
俞闫扯着嘴角,一偏头,“你随便。”
说完,俞闫就转头回了座位,张泳满脸好奇,包厢里人多,几个几个凑在一起说话,可以比肩两百只鸭子,除了张泳谁也不知道俞闫刚刚凑过去说话并不是叙旧而是找茬。
“呦呦呦……走了走了。”张泳窝在椅子里说:“你不怕打起来啊?”
“我招他惹他了……纪则呢?”俞闫打开手机给纪则发了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