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小姐,您的外卖!”向天赐再次来到了云东街,这里是云东街唯一的一幢独立楼房,借着月光,还可以看出青花瓷的砖瓦,在星光的点缀下,似乎与这条街格格不入。
回应他的,是门被他推开的声音,屋内还有一个小院子。
内有枇杷树,不知何时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无人伐之。
除了这一颗枇杷树,院内就没有了别的植物,中间一条简易的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干净整洁的院子,很难想象在污染严重,贫穷落后的云东街还有这么超脱之外的清新小院。
“抱歉,有人吗?”向天赐没有敢走进去,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垒起七星灶。”
“铜壶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
“招待十六方。”
“好!”
向天赐眼前一花,在枇杷树下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还有一幅象棋,八仙桌的北座坐着一名被热气腾腾的烟雾遮挡住面庞的女子,一双素手若隐若现,时而拿捏茶具,时而摆放象棋。
在她的对面,明明是一张空着的太师椅,无一人,空一物。
向天赐想要出声,感觉到有一张大手正盖在他的脸上,让他无法发出声响。
“坐!”一字落地,向天赐的后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腾云驾雾之间,他已经坐在了那张空荡荡的太师椅上,手中的外卖盒子已经放在了八仙桌上。
依旧无法说话,向天赐看着那双手从烟雾中出来,斟茶,跳马,动作一气呵成。
对方也不说话,向天赐无法说话,他想要站起来,可是屁股像是黏在太师椅上一样,无法起身。
犹豫着,看了一眼这盘残局,在对方跳马之后,已经将军,想要活下来,只能是舍弃车,憋马腿,可是这样的话车在下一步当中就会被炮打掉。
来不及思考这么多,现在重要的就是活下来,向天赐的生存不能是只在这小小的棋盘山,也要在整个广深市,或者是华夏,为了生存,有的时候必然要舍弃许多东西。
舍弃了一枚车,将帅给保住,压力可还是压在向天赐身上,让向天赐喘不过气来,纵观整个残局,压力其实是一边倒的,向天赐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要小心翼翼,因为其中的陷阱太多了,说不定下一秒,就是将军了。
他的压力越来越大,手边的茶杯已经不再出热气,夏天的风暖暖的吹过,枇杷树伸开它的头发,耳朵,挡住夏风,远离温热,留下阴凉。
“你一定要陪她多聊聊……”汗滴在八仙桌上,清脆的一声撞击声使得清昙姐告诫向天赐的话环绕在他的耳边,多聊聊,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在进入的时候,这位女子唱得正是京剧《沙家浜》中阿庆嫂的词,巧得是,他很熟悉这一首,思考了一下,将后面的四句给唱了出来: “来得都是客。”
“全凭嘴一张。”
“相逢开口笑。”
“过后不思量。”
尽管唱得比较一般,可是在他的声音落下之后,对面的手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竟然下错了一手,可是这一手,让向天赐犹豫了再三,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对方故意下的套路,他的棋艺只是一般。
不过向天赐有着真性情,要是想不出对方是做得什么事情,他就干脆按照自己的思路来。
这几乎是开局必败的残局,就这么在向天赐的曲调中,硬生生被他拉长了数十步。
“我输了!”向天赐的将军已经没有了退路,没有办法,他落字认输。在这个瞬间,向天赐忽然见到一对闪烁着精茫的眼睛,他的心脏好像是被针刺一样,让他感觉随时都会死掉。
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并且脸色逐渐苍白。
对面精茫闪烁之后,浓雾大增,将这枇杷树给完整的包住,要是从外人的眼光看过去,则是看见向天赐站在树下发呆。
向天赐艰难的捶打自己的胸口,针刺的感觉已经让他想现在就死去,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好,难受!”八仙桌上的茶具,象棋已经全部都被他掀飞,他单手扶着桌子,蹲下来,艰难的看着地面,茶水在地面上汇聚成一面小巧的镜子,从这个倒影当中,向天赐见到自己面目狰狞,五官全部都痛的集中在一起了,但是心脏的感觉,总是让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将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