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同样也待在燕县的儿子,魏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作为‘大家长’,魏成已经习惯了收拾烂摊子,先是以二弟的名义往京城送了一车年礼,之后,又拜托自家夫人去燕县瞧一瞧。
瞧瞧儿子,瞧瞧二弟,再以长嫂的身份管管二弟妹,就没这么欺负人的,何至于扣银子扣到这种程度,李家也是富裕之家,李氏作为嫡女嫁妆更是不少,养家是二弟的事儿,李氏能有多少花销。
看二弟的信,那真是一把辛酸泪,他都怀疑这孩子写信的时候,是流着眼泪写的。
能把四十多岁的魏仁称之为孩子,这位‘大家长’也是可以了。
魏大伯母跟小叔子也就是面子情,跟妯娌那更是相看两相厌了,可燕县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儿子和孙子,能过去走一趟看看,也是挺乐意的。
时哥儿这孩子在燕县日子能过成那样,就可见老二两口子的心性,自家孩子在那边,她还真放心不下。
所以老爷一提这事儿,当场就应下来了,等过了年,祭拜完祖先就过去。
——
凭借着改革新记账法这事儿,魏时的各项政绩综合起来评了个‘优’,除了他之外,同为羊丰府清吏司正六品主事的曹安,政绩也是‘优’。
翻过年后,很快一部分官员就迎来了调令,在文武百官当中,被调动的官员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出乎意料,魏时本以为可以在户部继续呆着的,没成想竟平调去了兵部。
兵部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武将,话语权也掌握在武将那边儿,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兵部对于文臣来说,真算得上是个清闲的衙门了,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曹安的位置倒是没有挪动,羊丰府府清吏司这边又调来了一个正六主事,毕竟谁都知道只有十六岁的肃王府世孙,在羊丰府清吏司的这大半年里,都充当了一个‘吉祥物’的角色,挑不起大梁来。
而原本想着致仕的沈涛,则是被调去了礼部,六部当中最为清闲的衙门,相比户部,那就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从户部尚书到礼部尚书,身上的担子肯定是没那么重了,但那只是相对而言,作为官员,尤其是当今治下的官员,想在衙门里头纯粹的养老是不可能的。
几位皇子也有了新的安排,大皇子被安排去了兵部,二皇子则是去了礼部,原本被安排在户部的三皇子,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调到了工部。
有了自己属官的太子,相当于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个小朝廷,可这次也照样被安排进了六部之一的刑部。
皇上的心思谁都别猜,反正猜来猜去猜不明白。
要么说习惯成自然呢,对魏时来说,兵部这边的情况,跟在户部那边比起来,还真差不多。
顶头上司都是自己的至亲,老师和岳父,根本就没法判断哪个人更亲近,部门里头都有一位天潢贵胄,之前是出身最为贵重的三皇子,现在是当今的长子——大皇子。
而且还都是正六品主事。
户部有十三府清吏司,兵部只有四个清吏司,分别是营缮、虞衡、都水、屯田。
跟在户部差不多主管羊丰府清吏司不一样,魏时在兵部被分配到了都水司,上头有郎中、有员外郎,还有四个跟他一样的正六品主事。
这也就意味着自主的权利不大,兵部原就不是一个容易出成绩的地方,里面又以武将居多。
魏时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一次平调对他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儿,很是吃亏才对。
不过还算幸运的是,自打他入了仕途,不管是在户部,还是在兵部,顶头上司的都是自己的至亲,能不能做出成绩来先两说着,但是最起码不至于被旁人欺负了去。
至于对算学是‘真爱’的三皇子,骁勇善猎的大皇子,此等天潢贵胄,跟他这个小官吏就没什么关系了,只要不殃及池鱼,管人家是什么心思呢。
就目前来看,当今是一点儿都没打算把哪位皇子养废,太子也好,几位已经加冠的皇子也罢,能安排到六部里边儿来,就不是照着米虫的方向培养。
跟入职户部的流程差不多,作为衙门里头最年轻的官员,魏时还是颇受欢迎的。
场面话谁都会说,但是文臣和武将的表达方式有很大的区别。
文臣更会夸人,内敛又含蓄,可该有的意思都有,甚至要比普通人更为夸张,前提得是能听得懂才行。
武将不是说不来之乎者也的话,人家跟文臣一样上奏折,绝非是莽汉,不过水平上还是有差距的。
具体就表现在,态度很热情,但是语言干巴巴,简单来说,就是只会说一些夸人的套话,没有创新,不会花式表示善意。
跟文臣比起来,就显得不够真诚了。
也难怪历史上天下太平之后,大多数文臣都会比武将混的更好,大靖朝至今都可以不重文轻武,全赖几代帝王的支撑。
魏时从未上过大朝会,但是也能想象的,论嘴皮子、论逻辑思维的能力、论语言的艺术,文臣跟武将压根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就算大靖朝没有重文轻武的政策,可是在朝堂上能说话的人绝大多数还是文臣,武将没有上战场立的军功,就跟文臣不是走科举路子入仕途的一样,腰杆子终究不够硬。
在入了兵部之后,这样的观感就更为明显了,兵部跟户部比起来真的是有点儿……闲。
并不是没有差事做,也不是可以闲到每天喝茶的程度,而是这效率实在不太高,时间全都浪费在了上下请示上。
明明半个时辰就可以做好的事情,这个人请示,那个人拖延,真能耗上半天的功夫。
但在户部的高效率比起来,这情况实在让人又窝火又着急。
若是效率可以提升上来,兵部的官员完全可以只当值半天,另外半天就不用来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把的时间耗进去了,办出来的差事跟所用的时间并不成正比。
魏时总觉得,有些像是在磨洋工,但要说清闲这又算不得清闲,所有人手头上都有事情要忙,只不过要忙的很多事情都是人为增加出来的,自己人给自己人找活儿干。
要是父亲在这儿,恐怕早就一肚子的火了,居然会有人想不开故意找事儿做。
比起能力上的锻炼,初入兵部,魏时觉得更像是对他心性和耐性的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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