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是儿子,即便往后拖个四年,之后婚事上也不至于特别作难,这要是女儿,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女儿家原本就受世间苛责过多,年纪耽搁了,哪怕是因为守孝这样的事情耽搁了,婚事上都得要降低标准。
儿女总归是不一样的,儿子像树,风吹雨打都没什么事儿,女儿则是像花,需要被妥善照顾。
尽管已经是对着这父子二人妥协了,刘枫心里头照样不太好受,之前还相中了人家白家的姑娘,这下完了,哪家的姑娘会眼巴巴的等人四年,更何况两个孩子几乎都没有见过面,素不相识,半分情谊都没有。
四年后,还真不知道未来亲家是哪一家。
如果说,刘枫还在担心儿子的婚事,那被担心的人,还有魏家的一家之主,已经是把心思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小叔不打算继续往下考了,而是想以举人的身份入仕途,这事儿已经交给大伯了。”
大伯虽然在丁忧期间,可好歹之前也是正七品的知县,再加上大爷爷在官场上积累下来的人脉,想要让小叔入仕途,并不是一件难事儿。
小叔虽然跟父亲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是显然这亲兄弟并不够‘亲’,无论是父亲待小叔,还是小叔对父亲,都比不过对大爷爷一家。
就连想要入仕途这样的事情,小叔也是选择去拜托大伯,而并不是父亲。
魏时倒并不觉得意外,他没有为这个弟弟大包大揽的想法,对方倘若真求到他这儿了,不过分的话,他也愿意出手解决,可若是没求到他这边来,他也不会出手。
“他这次乡试倒很是幸运,刚好排在最后一名上,选择入仕途,而不是继续往下考,也是对的,人这一生有很多条路可以通往终点,没必要一定要走看起来最是光明的那一条。”魏时有意提点儿子。
跟弟弟比起来,当然还是儿子在他心里头的地位更为重要,百个魏达都比不过一个魏远。
“你既然决定要在平江府读书,不去京城那边,那也好,我亲自看着也能放心点儿,不过既是要苦读,那肯定就不能拿以前的标准来要求你了,标准肯定会更高,为父对你也会更加的严苛,你可得要做好准备。”
魏远很是爽快,“要的就是父亲这句话,儿子既然决定了要在这四年里苦读,那就不怕吃苦头。”
再说了读书能有多苦,也就是算学,比较让人挠头,其他的科目都能够从中得到乐趣。
这边一家人勉强达成共识,另一边魏时就得给师伯和太子去信了,之前麻烦人家相看,如今又要再等四年,原来的功夫全都白费了,这得亏是关系好,要是关系一般的人家,说不定会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不过白家这门亲事,不光是夫人觉得可惜,他也觉得可惜,白家的底蕴太足了,这跟皇家还不一样,曹安是肃国公,跟皇室之人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可白家却是书香世家,多代的积累,几乎每一代都有在科举当中独占鳌头者,之后再顺理成章的留在翰林院。
教育子嗣,可以说是已经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否则不可能代代相传,成为世家。
这样人家教出来的女儿,且不说性情如何,单就学问而言,应该很能够跟远哥儿聊得到一块儿去。
所谓夫妻,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聊天能聊到一块去,夫妻关系就奠定好了一半的基础。
罢了,可能就是缘分如此吧。
——
新的一年,魏家人照样是在忙碌中过去的,对于两个大人而言,一年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对于两个孩子,尤其是宁娘,那个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小家伙自打今年夏天,就开始跟着爹爹读书了,跟以前不一样,这一回学的是正儿八经的四书五经,还包括有算学和律学。
这也是宁娘自个儿要求的,兄长埋头苦读的同时,诗文居然还能有进步,可见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不光是可以用来考科举,在诗词文章上也大有裨益。
至于算学和律学,那就是魏时主动添上去的了,甭管喜爱与否,这两个科目才是最实用的,人不能不懂算学,更不能不懂法。
这一年,魏时在平江府的政绩照样被评了‘优’,可照样也没有被调到京城去,依旧做着正四品知府。
不过有一点让人惊喜的是,在有了红果之后,大靖朝又有了红彤彤的辣椒,京城是最早用上辣椒的,将其融入到了各色吃食当中,传到平江府来的时候已经是冬日了。
冬日里吃上辣得让人嘴角发麻的锅子,简直再幸福不过了,就算是没被调任到京城去,魏时的心情也很快得到了平复。
平江府这边儿各项事宜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包括新兴了没两年的粉条工坊,在民间也是干得火热。
所以今年若是要被调入京城的话,那这边他还真没有多少放不下的,继任者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不把之前的政策推翻了,平江府就还能再接着红火下去。
过完这一年,魏时已经三十六岁了,在平江府待了整整九年。
新的任期里,他并没有再像之前那九年一样,大刀阔斧的干,提出各种各样的计划,而是像绝大多数的知府那样,把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现有的政务上。
不过也有跟大多数知府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收容所的扩建,魏时甚至为这事儿亲自到四个州城、二十八个县城检查过,就是怕底下的人没把这当回事儿,又或者是把好事办成了坏事。
收容所的建立是为了让小孩子能够有个住的地方、有口饭吃,但并不是要鼓励一部分父母抛弃子女。
所以地方上还是要严查父母抛弃子女这类案件的,不光是要严查,还要重罚,尽可能的杜绝此类现象。
一直到魏时在此地任职的第十二年,平江府已经没有十岁以下的弃儿在街上乞讨了,当然了,乞丐是杜绝不了的,其中有可怜人,也有想着不劳而获之人。
这一年的秋天,魏远就已经信心满满的去了京城,准备来年二月份的会试。
随着一块去的还有夫人,航海伯府虽然留有下人在,还有赵嬷嬷能够管事儿,可到底是比不过主家,更何况还是魏远要参加会试这样的大事儿,没有亲近之人照看着,总归是不放心的。
另一方面,会试之后,都已经二十二岁的魏远,也是时候定亲成亲了。
刘枫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扒拉到了适龄女子的名单,所谓‘适龄’,这一次的跨度可就大了,从十二岁往上都是,只有下限,没有上限。
京城贵圈里的女子十七八岁还没有定亲的,几乎找不出来,更找不到一个只比自家儿子小上两三岁的姑娘。
所以这个上限有跟没有也差不多。
头一年的秋天,送走了夫人和儿子,家里边就只剩下他和十一岁的女儿了。
而就在第二年的二月份,差不多就是儿子参加会试的时候,已经在平江府做了四任父母官的魏时,在政绩接连十二年被评选为‘优’之后,终于收到了来自于朝廷的调令。
正三品的工部左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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