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她都要分手了,他能不哄吗?本来他今天上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为了哄她,他只能放弃会议,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我们俩,真的不太合适。”陈絮看着教学楼满墙的爬山虎,“我们的思维方式,看待问题的角度完全不一样。”
章潜走到她对面,用自己的脸挡住爬山虎,试图跟陈絮对视,“想法不一样可以慢慢磨合,有什么事情多沟通,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我们都不是小孩了,遇到问题应该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提分手。”
“我不觉得这件事能解决。”陈絮静静与他对视,声音冷静而平淡,“它已经发生了,是个客观事实。这个客观事实我无法接受,而且我也无法忘记。”
章潜:“……”
他宁愿陈絮对他发火,掐他,骂他,跟他急,跟他哭,跟他闹个天翻地覆,也好过这样冷冰冰像个陌生人。
“这些年,我听到的谎言太多了。被人欺骗的滋味很不好受,我不喜欢。”陈絮淡淡说。
跟卢振宇的一段婚姻,已经让她对感情抱有极大的怀疑和警醒了。因为章潜,她说服自己再尝试一次,再相信一次。
可是他跟卢振宇一样,都让她失望。
她怀念离婚后那段无欲无求的日子,那时候她上班,带孩子,陪父母,研究厨艺,日子过得宁静而安详。
谈恋爱有什么好呢?甜蜜里搀着玻璃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割破你的喉咙。
听见陈絮这句话,章潜的心狠狠疼了起来。他本来觉得,陈絮对这件事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了,但是现在他懂了。
被伤害过的人,哪怕痊愈了也会留下伤痕。这伤痕让她们更敏感,更容易消极和悲观。
他的陈老师,只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在感觉到被伤害被冒犯的时候,她就会缩回自己的壳里。
花园里有木头的长椅,浅淡的颜色有些破旧了,章潜用手擦一擦上面的灰尘,轻声对陈絮说:“小絮,你先坐下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完了我们再聊,好吗?”
“我觉得,不是很有必要。”陈絮不知道章潜要给她看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看,她现在只想离开,逃回到那个死板无聊又消耗生命的工作岗位上去。
“你先看看再说,行吗?”章潜从包里拿出一个一个装订好的a4大小的小册子递给陈絮。
陈絮不接,但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册子。
这一看,她就被封面上的一幅画给吸引了:那是在阶梯教室里,一个圆脸的女孩趴在课桌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凝视着窗外的风景。带着新奇而迷醉的光芒,正凝视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起了风,连绵的樱花树开满整条大道,光华灿烂,极其炫目。落樱如雨,铺满了浅灰色的路面。那路面也变成了锦缎。
女孩的表情画得极细致传神,微微张开的唇瓣,眼中新奇而迷醉的光芒,都画得十成十的相似。
女孩扭头看着窗外,前面有个男生扭头在看她。男生只画了个侧面,可那高挺的鼻梁,形状优美的下颌却那么眼熟……
“这是我……还有你?”陈絮诧异地看着章潜,“那天,你也在那个阶梯教室?”
她记得那天。大学里的第一场樱花雨,她跟龚慧静一起去阶梯教室上自习,正好看到了那场华丽的花雨。那炫目的场景,一直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只是她不知道,章潜竟然也在。她还记得,坐在她前排的那个男生,龚慧静之前还喊她看过,说他后脑勺好看。
当时她笑得不行,第一次听见有人夸别人后脑勺好看的。
没想到,那个后脑勺好看的男生,居然是章潜。
“里面还有很多,坐下来慢慢看吧。”章潜把画册塞到陈絮手里。陈絮情不自禁接了过来,坐到椅子上低头看了起来。
第二幅,画的是开学季的迎新现场。校门口的树荫下拉着各式红幅欢迎新同学,陈絮手臂上戴着红袖章,正热情地招呼着一位拖着箱子的女生。大太阳把她的脸晒得有些发红,她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一滴汗珠正从太阳穴滴落。
圆脸蛋的陈絮,笑容那么爽朗生动,明明自己还一脸的懵懂,却装出学姐的样子来指导别人。那时候的她,看上去还有点憨憨的。
抱着篮球的男孩从旁边经过,仰头喝水的时候,他的眼神从她脸上掠过,带着笑意。
那是章潜。
第三幅,画的是学校礼堂的后台。陈絮穿着白色孔雀长裙,头上戴着孔雀的羽翎,正扭头跟另一只“白孔雀”说话。
她化了明艳的妆容,一双大眼睛灿若晨星,眉间一颗圆圆的小红点,俏皮又可爱。
她的尾羽漂亮而繁复,长长地拖在地板上,盖住了一只脚。那只脚的主人穿着白衬衫,打着黑色的领结,明显是刚参加完演出的装扮——他凝视着她的背影,目光专注而温柔。
他是章潜。
还有第四幅,第五幅……
运动会,他站在操场边看她跑步,她扎马尾辫的皮筋中途断掉,她的长发流水般奔泻而下;
下雪的时候,他在她堆的雪人头上戴了一顶帽子,黑色的棒球帽,从他自己头上取下来的。
学院办公室,他帮老师改卷子的时候,看见她来找老师签字。她穿着白裙子,清新得像一滴露珠。
学校外面的小吃街上,她跟室友们吃露天烧烤,他骑着单车经过,看见她开怀大笑,眼睛眯成了月牙。
后来,他从学校的表白墙上撕下了卢振宇对她表白的便签。
第81章 情敌都趁虚而入了
陈絮一幅一幅看完,最后一幅画,画的是烈日下的小花园。
民国时期的小红楼将花园的阳光挡住了,红楼的外墙爬满了爬山虎,满目的绿意,清幽宁静。
花园的便道上,陈絮穿着绿色真丝衬衫,白色长伞裙,正大步朝前走。风吹得她的裙摆水波般荡漾,白色的裙摆上,有明显的茶褐色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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