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洪,你叫我王姐就行了!”鸣毅一番话显然是受用,那王洪也笑着同她说了几句,眼底又露了几分好奇,指了指晏祁的马车,鸣毅瞬间意会,小声道:“那是我家主子,她不喜人打扰。”说罢也不多说了。
“有钱人阵势就是大。”王洪小声嘀咕了一句,被鸣毅笑着看了一眼,不敢再说了。
进了村,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那王洪的家,几个草屋平房紧紧挨着,比起一路上见到的各类矮小土屋,地方已经算大了,但车马一进,也显得有些
十分拥挤。
“主子。”鸣毅恭敬的喊着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的晏祁,对着这粗陋的环境,神色有些尴尬。
“嗯。”晏祁自然也看到了眼前这些粗陋低矮的土房子,不同于鸣毅眼中隐隐的嫌弃,她倒是一贯的漠然,什么地方住不得,村子里住土房,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目光落在一旁呆住的王洪身上,顿了顿,神色很淡:“有劳带路。”
“啊?”没料到眼前的“贵人”会同自己说话,王洪愣了一下,摸了摸脑袋,很快就反应过来,将人引进去:“贵人请!请!”
晏祁也没去纠正她的称呼,径直走进那在寒风凛冽中摇摇欲坠破土屋,入眼还未说什么就已经看见了率先进门的鸣毅欲言又止的嫌弃眼神。
屋子不大,摆设也极为简陋,一方粗陋的土塌靠着墙放置在最里头,上头被子凌乱,屋子不知道是漏水还是怎么的,床角落一块墙皮存着一大片湿润,甚至长了些青苔,两个矮木凳子,一个缺了一脚的木桌子,用砖头垫着,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可以称作是家具的东西了,屋子里冷风倒灌,温度竟同外边一般。
一路上她们是住着驿站过来的,原觉得够简陋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更粗陋的地方…
“主子…要不您住……”马车吧,鸣毅小心偷瞄着晏祁的神色,话说到一半就被晏祁毫无情绪的目光堵回去,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当然不敢让她就这样住着,招呼着那些侍卫:“将东西都搬进来!”
被褥地毯一应俱全,全是宋氏和楚言清备下的,用马车拉着,甚至还有碗筷茶盏,果盘点心,都是一路不断添置的,大张旗鼓的将东西搬进来,干净利落安顿好,又烧了在上一个城镇收购的上好银丝炭,屋子里慢慢暖和起来,一下子焕然一新,鸣毅还要说:“主子,委屈您了…”
在鸣毅眼里,外头的一切遑论再怎么添置也是半分比不上王府的。
“……”晏祁瞥了一眼身旁惊的合不拢嘴的王洪,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和愤恨,目光顿了顿,没有理会。
她倒是习以为常,一路上都是这样过来的,倒不是没有阻止过,并不是因为想体验什么人间疾苦,而是明白出门低调的道理,她并不喜欢无关的麻烦,到底是说了没用,鸣毅在她的起居方面,寸步不让的坚持,甚至还搬出宋氏来,一副十分为她着想的模样。
方安顿好,外头便飘起漫天大雪来,进来个方脸浓眉的侍卫:“主子,这雪有些大,怕是要在这停留一两日了,等雪停了,化了些,方好走。”
这是晏征毓派给晏祁的另外一个暗卫,叫鸣跃,不同于名字般活跃,是个沉稳寡言的。
“嗯。”晏祁瞥她一眼,神色是一贯的冷淡,眼见着几个出去,鸣毅的声音还远远传来,是同那王洪笑谈着:“这几日恐怕要叨扰王姐了,一点心意……”
……
“主子,晚饭已经备好了。”鸣毅恭敬的声儿隔着一道门传来,得了晏祁的允许,才指挥着身后的侍卫将饭菜端进来,只是一碗清蒸鸡,见晏祁看过来,解释道:“这是王姐家的鸡。”
大雪封山,离村子最近的城镇也是十几里之外了,因此食物难寻,原本鸣毅还惶恐该如何跟晏祁解释,让她吃干粮了,想着一路上无微不至,竟坏在这上面,正暗自恼怒着,便听手下说那王洪送了两只鸡来,一时大喜过望,算是松了口气。
一旁的王洪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搓手有些窘迫:“贵人,小人是个粗人,家里穷,也没啥好招待的,嘿嘿,只剩下一只鸡和这坛藏了多年的酒,您将就将就!”
晏祁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目光落在那王洪身上,直把人看的有些惶恐尴尬,在那香气四溢的鸡汤上转一圈,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终是点了点头,在已经垫好厚重毛毡的小木桌子让坐下,任鸣毅恭敬的用饭勺呈了一碗汤与她:“主子。”
“嗯。”晏祁拿起碗中的玉勺,杳了一勺鸡汤。
王洪再怎么控制自己,目光都不自主的往座上那人手上瞟,舀好了,要喝了…怎么还不喝,终于要喝了…嘴角慢慢翘起来。
“叮!”玉石碰撞的清脆声在屋子里清晰可闻。
“你耍我!”王洪此时再不明白那人是故意的就枉为人了,脸色“唰”的白了,露了几分狰狞之色,猛地从袖子里抽出把短匕首,往晏祁身上扑:“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想说并不是每个看起来好,对你好的人都是好人。
第92章 激斗
擒贼先擒王, 当王洪被刀架着脖子再无法挣扎的时候,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外头窸窸窣窣声音入耳, 女子厉声:“放下!”
一切重归死一般的寂静,王洪眼底惊涛骇浪, 再没了方才的凶狠,看晏祁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和惊惧, 眼睛充血般死死瞪着:“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发现的!”
她自认为自己并无半分破绽,她怎么可能知道她要对他们动手?
说着好像又不关心这个问题了,不待人说话, 挺直了脊背, 一副大无畏模样:“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俺也没啥好说的!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鸣跃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 惊出一身汗的同时面色十分难看,来不及去想晏祁是如何知道这些人要对他们下手, 率先质问出声。
晏祁瞥她一眼, 心底有数, 果然听那王洪嗤笑一声, 十分不屑:“派?你也太抬举俺了,俺只是一介莽夫, 看不惯你们罢了!像你们这样荒淫无度的’贵人’不该死吗?俺只是为民除害而已。”
鸣跃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些会是平头百姓, 下意识去看晏祁,似是在征询她的意见,百姓是不是可以饶过一次?
“主子, 汤里是重量迷魂药。”此时鸣毅也将鸡汤里的东西闻出来了,恭恭敬敬的放在晏祁面前,沉着脸,一时也摸不准晏祁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主子,您看要如何处置这些刁民?”
“全部处死。”晏祁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谈论今天吃什么一般平常,轻描淡写的却决定了屋里屋外十余人的性命,让所有人都不可置信,脚底升起一股凉意,有甚者更是寒心,侍卫随行,大多都是平头百姓出身,此时听了晏祁的话,不免升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又变。
“主子…这……”饶是鸣毅也有些惊心,觉得太看不清这位主子了。
晏祁自然看出了众人已经变了的眼神,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烦,神色极淡:“你以为他们真是百姓?”
鸣毅还未仔细品味晏祁这话的意思,外头就出事了。
仿佛要验证晏祁的话一般,就只听屋外“嘭”的一声,空中一声巨响,外头“轰”的一声就乱了,侍卫们显然没料到那些“瓮中之鳖”会突起反抗,一个没反应过来,真被几个“村民”冲出了包围圈,萎缩怯懦之色全然不复,霎时面露凶狠之色,有如野狼扑食,大刀毫不留情的朝着面前的侍卫砍下去。
“杀!救出三当家!”震耳欲聋一声吼,外头乒乒乓乓声音愈发激烈。
“哐当!”残破的木门在三五个“村民”的脚下寿终正寝,王洪见势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鸣跃抵在她脖颈上的刀,一个滚身,就将自己脱离了包围圈,脸上还未来得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便觉后背一凉,“噗嗤”冷刃入皮肉的声音无限的在耳边放大,伴之而来的,还有剥皮抽筋一般的剧烈疼痛。
只剩下一声凄厉的惨叫。
半分未缓和过去,冷刃又在皮肉里狠狠一绞,似乎贴着脊梁骨剜了一圈,一下子蜷缩着身子抽搐着倒在地上,倒下的前一刻只瞥到半张清绝的侧脸,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让她都有些不相信自己身上是那人的手笔。
“主子!”鸣毅显然才反应了过来,羞愧的低下了头,脸色更是变了又变,她居然连一个莽妇都没有防范过来!险些让她跑了!
“速战速决。”晏祁看着身前几个红了眼睛的“村民”,蹙眉,对鸣毅的反应显然有些不耐,手中的动作半分没有迟缓下来,在铺子里定制的匕首熟练的握在手中,刀刃血红,再度割破一人的喉咙,喷射出道道温热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