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农历七月一,逢三年一次的鬼市大开。自己儿时还听着什么驱除妖魔邪祟,什么不听话的小孩儿吃小孩儿的鬼抓起来,如今鬼市创立,倒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信奉鬼王,和鬼界的“邪祟”做起生意,渐渐也就再听不到那些妖魔鬼怪快离开了。
何扬志对这鬼市可是没什么兴趣,无论是人是鬼,不过就是个商业区而已。但自己那个天天在家吃虎骨酒袋鼠精这这那那的爹非让自己来这鬼市转转,说算是正经考察出差,工资照发的。
工资照发嘛,去就去喽。
傍晚的厅里没开灯也看不清楚,只随手拿了个恶鬼面具,甩着面具的带子晃晃悠悠往停车场溜达。发动车子,借着车里的灯光瞅了瞅这个面具……好家伙,红配绿啊。神情复杂的把这个一言难尽的面具就扔在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打开了导航。
“从(我的位置)→(特殊坐标:鬼市)”
“开始导航。”
一路上听着凤凰传奇50首金曲,穿过了各种沟坎胡同,终于看到了不远处摇曳的鬼火。
这照明厉害啊,节能环保。
把恶鬼面具戴在脸上,调整了一下面具的带子,调小了音乐的声音,减慢车速。单手操作手机搜索附近的停车场。
“不是吧,这我上哪儿停车去啊。”
尴尬的想要搓搓脸颊,却摸到粗糙的面具。这样的话只能摇低车窗找人问问看了。
叶凡看到一辆汽车开了进来,思索了片刻后,缓慢飘了过去,敲了敲车窗。静待那人摇下车窗与自己交谈,心想今天的第一笔税收啊,泪流满面啊,终于等到了啊。
萨登再次来到鬼市,琢磨着该买点什么,看路边摊贩貌似没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又想去看京剧,于是就去看了,还是一身黑色,黑帽子,面具,手套,挤着看。
何扬志车窗被轻轻叩响,停下车来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确认无法看见自己的容貌才摇下了车窗。“诶先生您好,你知道附近哪儿有停车场吗?”虽然无法看到眼前这人的全身,但他的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并不像是个——人。
鬼市附近就会遇到鬼吗……还真是神奇。
叶凡闻言指了指前方的一片空旷地带声音沙哑的说道:“那边,有停车位,一小时受就这么点。”说着将手中的单子递给了他,心想:自从开了鬼市,自己便从手握判笔判生死的判官大人,变成了手持税单受杂税的税官大人,真是让鬼烦恼啊。
沈琊:“是是是。胧阁老板英气十足。眼见人发飙,赶紧过去好生相劝,半哄着顺着意思往下说。一看就是男的!英勇得很,半点姑娘娇弱样子都没有的。”
雒沧:“是吧,沈老板快来,咱俩听曲儿去。”看着隔壁赌坊的老板又来陪自己解闷,拿着茶杯,收势缓口气。
沈琊:“今天也这么空?可惜您出不太去,不然带您去看花灯会啦。顺手丢给他一包麦芽糖,慢慢悠悠晃过去。”
雒沧:“是啊,胧阁天天都很冷清。啊…今天有花灯会啊,好看么。”接住糖,喜滋滋啃着,听着人说了花灯会,自嘲笑笑还是好奇问了问。
沈琊:“还成,我就是去蹭吃的去啦,兔子灯还是挺好玩儿的。也是担心他想到处境不高兴了,干脆伸手摊开给他献宝似的塞了一串红珠子。我就喜欢收集些小东西,管它是什么红豆还是染珠,你拿去。”
唔!红色的…真好看。
雒沧正听得入迷,手里被人塞了一串凉凉滑滑的小珠子,指腹摸上去有玉质感,色泽更是亮丽。这个珠子是人间的么,以前能出去的时候没见过。
沈琊:“哈哈哈哈哈哈,或许是吧,我比较喜欢收集些好看的东西嘛。”非常耿直地表示:“你要是喜欢尽可拿去。人家说是红豆玉,我哪里看得出来呀!就图它好看了。”
雒沧:“好好好,那我就收下啦沈老板,真是讨喜的小玩意,你也别站着了了,来,陪我喝杯茶。”
放下珠子,冲人招招手,轻轻弹弹红泥小壶。
沈琊:“是,多谢您哩。寻了空位坐下,支了手臂松懈歇口气。我可是,又来蹭茶水啦。每次都要来蹭您这里金贵得很的茶水,拉不下脸来,小玩意儿尽可收下吧。”
雒沧:“没事的,沈老板经常来陪我,又带吃的又带小玩意,蹭茶水又何妨。都这么熟了,以后叫我沧沧吧。”
一刻也闲不住,又取了金钗银钿观赏把玩。
“而且不仅茶水可以蹭,酒也可以蹭啊。”
沈琊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想了想确认的确如他所说那般。
“好罢。这里你可是对的!哪日你觉得亏了,觉得我蹭的都比带的多,就把我丢出去好啦。”
雒沧:“怎么可能把你丢出去,来来来沈老板,今天天气好,我们来喝酒。”突然馋酒,随便找了个理由敦敦敦喝酒。
“我要一杯倒的!到时候就麻烦了。正经起来推辞一番。我吃酒酿都要疯,后头絮絮叨叨得吵你们的。”
雒沧:“没事我酒品不好。而且这酒不醉人。”
这时候体现出来狐狸的灵巧,一个闪身窜到人身后,搂住脖子试图灌酒。
“我深表怀疑。”
沈琊见他实在期待,干脆一口灌了酒液。
“好啦!好啦。您满意喽。我等等就给您表演一个什么?当场入睡?”
“好喝么好喝么,这可是本公子亲手酿的。”雒沧看人喝了,心满意足喜滋滋倚在软榻上,“我可不相信你这一杯就能睡着。”
“好喝的!就是辣了,喉咙烧着不习惯了”沈琊尴尬笑笑给自己扇了扇风,嫌这天气闷。“我酒量以前开始就不怎么好,要闹笑话的。”
雒沧:“是么,我觉得是有点淡了啊,你是没喝过清云醉,那才叫辣,还有桃花酿和海棠红…嘛现在也没了。”说起了酒突然想到了什么,挠挠头,略带烦躁的扯了束起的发冠,随后又愣怔出神。
沈琊温和笑着没有应答,只是点点头意示是听着的,良久才磕磕巴巴吐了句子出来。
“我不大能喝酒,有点儿甜味就算不错了。香味浓不浓我也尝不出个大概。沧沧好歹是喝过,也能记得请,不错的!”
“唔…迷糊,这才哪到哪,微醺状态而已。”雒沧跌跌撞撞起身,拿来桃花酿准备给人再倒一杯。
“桃花可是花娘娘,管姻缘的,喝了就有桃花咯。”
萨登还是里边一身黑色西装外边黑色的大风衣,带着黑色面具,黑色的绅士帽还有黑色的双手套,走在鬼市上,“这都第几天了,还是没我中意的。”
“别啦!——我也不管那些的,您可自己留着,图个念想。”嗫嚅着又说了些什么,沈琊干脆拿了杯过来灌了茶水下肚。我陪您喝,我多待会儿。不走的。
“别别别,一起喝才有意思,陈年的就剩两坛了,沈老板快尝尝,要不以后没这滋味儿的了。”雒沧搬了小椅子坐在人旁边,带了些狐狸特有的狡黠,夺了人的茶杯倒酒。
“留着吧,留着吧!”
沈琊笑嘻嘻把杯盏往他那边推,一边道:“你也别喊我沈老板啦,喊我阿牙就成。我弟以前不会写我的名字,就干脆简成这样了。酒……好酒您真得留着。给我真是太过浪费啦。”
“好可爱的名字呢,你尝尝你尝尝就尝一口,很好喝的,还要沧沧喂吗?”
雒沧听到人的名字,心情大好,不由多叫了几遍,看人推动杯盏,佯装生气,眉毛一拧盯着人瞅。
沈琊:“是是,我喝,我喝就是了。叹口气还是不太能拒绝人什么事,接了杯过来努力灌了下去。嗝、哪能叫您喂……不得给切成八块扔湖里。”倒是晕晕乎乎,想起幼弟喊自己的模样,傻呵呵笑了笑捏把他脸蛋儿。好啦!别闹了。
“嗯哼,这还差不多,甜吧。”
雒沧看人喝了酒,挑挑眉表示开心,任了捏脸,自己伸手揉揉,脸软乎,好捏。
沈琊:“甜,也烫肚腹。暖和的。”眨巴眨巴眼睛沉默片刻,支了手臂撑住,开始打瞌睡了。
雒沧:“阿牙真的是不胜酒力啊,一杯倒我算是见识了…”喝的实在是开心,索性在软榻上化了原型,变成一只雪色小狐,看了看胧阁在圆圆亮亮的月亮,抱着自己蓬松的大尾巴安心睡去。
严墨坐在醉乡楼房檐上,左手提着个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酒,视线一直没离开对面灯火通明胧阁,看着雒老板和沈老板推杯换盏聊的甚是投机,漆黑的瞳仁愈发深邃,等人化了原形蜷缩在软榻一角沉沉睡去,微不可查的叹口气,起身运功轻轻落到胧阁门前,步履轻缓来到小狐身边,嘴角微倾俯身抱起毛茸茸的一团送回卧房,动作轻柔怕将人吵醒,安置妥当,看着打着小呼噜的一只,心底一片柔软,轻手轻脚退出卧房,回身双手合上门扉,只是趁门扉合缝一瞬,再次看了眼床上的一团,咔哒轻响阻隔了视线,衣袍微起旋身离开了胧阁。
敖泽明明跟着兄长一起出来,却被那案上的皮影戏迷了眼,不知何时,当皮影戏散场,已然不见兄长身影。四处寻找,却仍然未见兄长的身影。
却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害怕恐惧,边走边哭,想着在家时,姐姐们说过的话,还有被人类发现抓住后会遭遇的,边走边抹泪。
不知怎的,却是越走越偏僻,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抬起脸时,便已经到了个极热闹的地方。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很多“人”头上或身体上有些走兽特征。并且脸上带着鬼面具,怕极了,忍着泪水在街上走着,却突然听见背后似乎有人在追自个,脑海里瞬间想起被抓住后的下场,拼命的向前跑,躲躲闪闪过了好久,待繁华渐落,街上的人也没多少后,才松了口气,却也是困极了,不知怎的,竟是在一座牌匾上写着
“月龙阁”的楼的门槛上睡着了。
藏青山:“这倒是热闹极了,平常难得出来一次。”
拿着从摊上买的糖人儿与糖葫芦走在街上,脸上的面具不出奇只是个普通的恶鬼之相,在人群中一米五的身高或是更不起眼倒也免得徒生是非。
正边走边玩着顺路走到了胧阁自觉那门口处有坨晃眼的金色,心下一喜以为是金子暗道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才发现是条年幼的小龙,倒是犯了难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见“胧阁”两个大字才恍然大悟。
拎进小龙就冲进胧阁,大喊。
“你们老板呢!我要卖龙!对!卖的可是真龙!”
“唔…嘶…果然不能喝酒啊…”雒沧因为胧阁的结界和自己的意识相连,在不同寻常的气息逼近时自然会有察觉,可是如果说得好喝酒误事,直到脑袋都突突跳疼起来,才感觉到不同于人类鬼魂的特殊气息,那是龙息,微弱的龙息,应该还是个小宝宝,可能是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