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刀柄低吼一声扑向人,眼前就闪过寒芒,精神紊乱对生死存亡之事却异样清晰,脖子硬生生往旁边一扭,匕首从眼角划过割开耳朵。吃痛后退同时抬刀盲目朝人砍去,听风声就知道这一刀落了空,惊慌失措时没能注意到下盘,膝盖被踢中不受控制跪倒下去。
身体失去平衡握着菜刀的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另一只手就没能抱好襁褓,骸骨从怀中跌落滚到墙边药柜跟前。
脸色大变丢下目标快速向骸骨爬去,眼神终于有了恐惧。
云戏酒离远便嗅到一股淡淡血腥气,快步跑去果不其然看到易言身影。黑暗里是一个跪倒在地的女人,头发干枯蓬乱遮住脸庞。
顺着她爬行方向移去目光,注意到那具骸骨神色一凛,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先做出行动,一把手术刀呼啸飞出直直朝向女人心脏。
“拿着。”
甩了把手术刀给易言,身形一动冲向那女人。不等她反应勾腿踹向人头,跪地的姿势极其方便腿部攻击。
不给人喘息起身的机会,握紧手术刀柄,锋利刀刃刺向右侧太阳穴。
裴清手肘撑在地面上爬到骸骨旁边,看着近在眼前的骸骨脸上露出喜色,枯瘦手指抓向骸骨,堪堪碰到头骨时胸部正中猛然一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一半刀身没入身体的手术刀,受痛本能地蜷缩起身体,目光向上仰视过去看见少年多了帮手,愈发焦急起来,颤抖着仍要去抓骸骨。
可惜对方并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头部被踹中疼得大叫出声,本就混乱的大脑抽痛起来,仰躺着在地面上嘶声翻滚。
因为被踢到脑袋眼睛都无法看清东西,眼前闪着大片大片眩晕的白光,等到白光稍退时,模糊地看见人影靠近自己,手中有寒芒闪烁。
“不不不!不要——”
撕心裂肺的哭叫阻止不了刺下的手术刀,随着一阵剧痛贯穿太阳穴,身体如案板上濒死的鱼强烈抽搐几下,最后彻底没了生息。
易言见云戏酒来了,眸中划过喜悦之色,接住匕首,见她克制住了护士,便走过去抱起骸骨,总觉得护士死的不够底,心狠地又补了一刀,顺便上前询问了下云戏酒有没有事,最后想起要紧事情。
“解决了。”
云戏酒略一颔首表示了解,擦擦脸上溅到的温热血迹。走到人身旁仔细瞧了眼那具骸骨。
“现在……”
知道那孩子必定看到这一幕,收起刀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
裴清在一室打斗争抢结束之时,便安静出现在了门口,身前是明亮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身后是开水般沸腾涌动的黑水,面无表情站在光暗交接地带,目光长久凝视着地上女人的尸体,并不表露是喜是悲。弯腰提起门口男尸一只脚,拖动尸体走进房间把他放在女人身旁并排躺着,悬挂的吊灯受影响灯光变得黯淡惨白,放下男尸不再看一眼而是俯身摸了摸女人的脸。
“妈妈,你终于愿意陪在我身边了。”
抓住女人死前僵硬紧握成拳的手,把五指一根根掰开扭曲向外,把她的手和男尸的手交叠放在一起。
认认真真做完这件事,这才咧嘴笑了,嘴巴扩大到耳根占据整半张脸,鲨鱼般密布的两排锋锐牙齿展露出来,带倒刺的黑色舌头从喉咙深处伸出,喷出腐臭气息,猛低头一口咬掉她的头颅,利齿咬合骨头与血肉,大口咀嚼将自己母亲的脑袋吞吃入腹。
吃完后再站起身,身体逐渐变成正常孩童的样子,围着尸体边拍手边发出小孩子悦耳的欢笑声:
“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离…要做妈妈的乖小孩…”歌谣中,小小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起来,马上要消散在空气中,最后弥留之际,抬手对着少年怀中的骸骨轻轻一指,那具婴儿尸骨顿时如沙尘般散架,只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画着微笑脸的娃娃。
随后身体彻底蒸发消失,连带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门外的黑水,和那些分布在各个楼层的黑猫,只留下一片寂静无声的黑暗。
云戏酒站在黑暗中神色平静看着孩子吞吃女尸,彻底消失后才转头观察易言手里的娃娃,深深的笑容印在脸上,心下疑惑示意易言收好。
“先离开这里。”
依旧握着匕首小心翼翼出门,此时早已适应黑暗便懒得打开手电筒免得再惊扰某些鬼怪,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离开这房间。
一路上也没放松警惕,偶尔看到几只在黑暗中闪烁幽光的黑猫却并无敌意,退了杀意下到一楼,与易言对视一眼抬手用力拉开大门。
终于远离了那腐臭气味,长吁口气大口呼吸清新空气,扯开发绳重新梳理打斗中凌乱的头发。
天边是一丝破晓的曙光,瞧见姗姗来迟的黎明的裙摆,挣扎着吞灭黑暗,多少给人点安心意味,夏季的清早露重霜浓,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堪堪过四点,瞧见了剩余的可怜的电量关屏不再使用。注意到自己身上溅满了血迹厌恶般撇撇嘴,不再停留抬腿离开这地方。按照记忆左拐踏上大路。
“回家。”
易言:“发现不对劲,学校门口再集合。”
点头答应,经历了一晚上这种事情眉眼里满是疲惫,现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会,看天空约莫四五点左右了,上学时间是九点,还可以睡一会。
相视一笑后,两人在巷口往不同的方向走去,回家了。
喻槿:“唔…是人类呢…”
举起装着鲜红番茄汁的高脚杯,饶有兴趣地盯着窗外那人身上被划伤后结了血痂的脖子,眼睛中红光微闪,舌头不受控制地舔了舔唇,“哎,真是好久都没有吸过血了,可千万别碰到这群人破了爸爸的规矩啊。”
掐掉了手中还没抽几口就成烟屁股的trinidad,向远处相貌颇好的几个服务员抬了抬手,就离开座位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自己的专用电梯。
“啧…”
站在屋内落地窗前瞟到走进对面大楼的人,皱了皱眉,几分钟后,正对着那户人家中的灯亮起,方才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见那人敏觉地抬起头和自己对上视线,忍不住揉了揉眉头低声咒骂,“妈的…还好她妈的给这玻璃贴了膜…”抬手按了按桌上的铃,管家应声出现在眼前。
侧脸看了眼管家,伸手指了指正对自己那户的方向,漫不经心地对他说:
“喏,你们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去尝尝鲜儿…噢对了,最好先谈谈,毕竟有个持续血源也不错,如果不行的话…硬上。”
易言回来了。
脱下鞋子放入鞋柜,将医院里拿的手术刀往裤兜里推进了些,把骸骨放入房间找个地方藏起来。其实这个时间点家里人都在睡觉。
在灯光那按下,漆黑的房子很快通明起来。自己身上现在一股腐烂的气味,还有些伤口,若是这个时候被家里人知道了可不好解释,父亲是刑警不可能对这些不了解。
轻手轻脚走向厨房那,想给自己倒一杯凉水歇歇,却发现厨房的灯还是开着的。
有些惊异,没有上前而是往后走了些。
是咕噜咕噜的声音,有人在喝水,但这声音奇怪得很,像是石头直线坠落的声音。
“阿言回来了?”
响起的是姐姐的声音,一怔才发现姐姐正朝着自己微笑。
下意识地就走远了些,以免她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厨房灯光开得很亮,照得她整个人苍白如纸。
“嗯,我先卧室休息了,九点还要上学。”
不动声色地说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饿不饿?不晚饭没吃就出去了,妈他们都睡了,我给你把饭加热吧。”
姐姐笑吟吟地问着。
摇摇头只说自己太累想休息,瞥眼过去要回房休息,却看到地面时浑身一颤。
姐姐……没有影子。
但之前遇到的诡异事件比这更吓人,但自己牵强地笑了笑,情绪保持稳定地往后走,每走一步腿都是抖得。以及有个人说过鬼喝水的声音就像石头坠落,因为死之后器官都被掏空,全身也就剩皮和肌肉了。睡意在这一刻全被冲淡。
而姐姐直勾勾地望着背影。
云戏酒咔哒扭开门锁,放轻呼吸脚步小心翼翼溜向卫生间,指尖轻点开关。
昏黄黯淡光线扭出,心下一惊抬头望着那灯管。家里所有灯的光线都是冷白色,也不会出现这种形如没交电费半亮不亮的情况。
心下疑惑,却还是走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殷红色液体汩汩流出,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重。
抬手在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痛感清晰传来提醒自己这不是梦。匆忙关上水龙头,心中暗示只是幻觉,回房抽了几张湿巾擦干血迹,又换了套衣服掩盖腐臭味道。
手机从裤兜里滑落,咚一声落在地板上,心下一惊生怕吵醒家人两指拈起。记起快要没电于是打开抽屉翻找充电器。
握到一截时便发觉手感不对,扬手把数据线提出来。
狠狠咬死下唇堵住喉间惨叫。一截人皮被拧成了一股细线,末端一根细筋连着一块快要腐烂的肉。
易言回到房间后完全没有丝毫想睡觉的欲望,将书包收拾起来,就只放了一本英语书,不像个学生。左侧放着耳机和手机,就什么也没有了。
坐在椅子上时才发现这个房间与自己以前房间的变化,窗帘向来是漂亮的纯白色,但这里的白色是透了些粉的,非常不纯粹,摸起来的手感光滑,就像是被漂白后人的皮肤。
窗外发现几声鸟叫,打开后才发现院子里的大树树梢站着几只乌鸦,嘴里叼着的东西让自己咬紧了牙关才没发出声音。
这个家……看来不能呆了。
掏出手机给云戏酒发了条消息:二十分钟,学校门口集合,事情不对。
悄声关上门,走的很慢,生怕被他们听见,走到客厅之前没看仔细,现在看真是惊悚,桌子上还摆着几道刚炒好的……菜。
精心摆放在蔬菜上的眼珠,被仔细雕刻的脑袋,血淋淋的心脏浇上黑椒……
厨房里还传来炒菜声和姐姐哼歌的声音,看起来是无比美好。
自己抱起骸骨就冲门那快速跑去,立即跑到小区外。一切都不对劲了。
云戏酒用力将它扔远,咚一声一头撞在墙壁上,想必里面还连着骨头。
耳尖微动捕捉到脚步声,心知不妙连忙飞扑过去捡起那“充电器”,将那坨烂肉塞进插座。
“回来了?”
门被打开,妈妈探出一个头瞧着屋内。
抓起手机插进一截人皮,闻言故作惊讶转头,望着人神色关切眼底却不带感情。
“嗯,手机没电了。”
侧身露出地板上的手机,不见人神色变化心下更是不详。无意间回头一瞥那屏幕瞬间毛骨悚然。
还真充上电了……
“我给你留了饭吃。”
头从门旁消失,脚步声由近及远又及近,趁这事件扯过刚刚脱下的裤子拔出匕首藏于腰间。
“快点,趁热。”
门被彻底拉开,扑了扑身上灰尘站起保持警惕。望见那盘菜大脑轰地炸响。
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脏,在盘中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如遭雷噬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人影靠近。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再三催促下呆呆接过盘子,妈妈这才满意般离开房间。看着盘中跳动心脏胃里一阵抽搐,连盘子一起扔进垃圾桶。
待不下去了。
拿起手机拔下那截人皮准备离开,发现短时间电量已经是满格更是愕然。看到了易言短信迅速恢复。
“我这也是。”
刚打算推门而出动作又是一僵。利落拉开窗子攀住水管从二楼缓缓爬下,距离安全后轻松跳下。再也不敢回头,拔腿朝着学校狂奔。
喻槿坐在自家餐厅里意思性地扎了几口蔬菜沙拉吃,抬眼便看见昨晚看到的那个熟悉的人,轻微地叹了口气,无奈地低喃着:“哎,本来还想给你条退路,但你自己送上门来,可就不怪我了啊。”
说罢,嘱咐手下天亮前把窗帘都拉上后,便嘴里叼了根烟,拿着自己特制黑伞出了门。
撑着伞慢悠悠地走到那人面前,摆着一副优雅绅士的模样问:
“这位小哥儿,需要我的帮助吗?”
易言刚刚从家里逃出,一出门便遇到个怪人,穿得严实还举着伞。面不改色地望了下太阳的方向,这个世界已经太多奇怪了,有些怀疑面前这人可能会是吸血鬼……
不要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小学老师每天都教的事情谁都会懂,垂眸温和笑着,手伸入裤兜紧握手术刀。
“谢谢,不用了,我还要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