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槿崇去买馄饨时在店铺里看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刚刚那个穿藕色衣裳的姑娘。出了门,又被他爹的同僚看到了。
风一吹,脑子才清醒过来。
完蛋了,他爹要是知道他偷偷跑了,岂不是又要训斥他。
仔细一想,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似乎也有理由跟他爹解释。
所以,把馄饨给了寒风之后,就赶紧回府,先下手为强,莫要让上峰再去他爹面前告他一状。
他先表表功再说。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有些难以启齿。
那便是,他打了几次的妹夫竟然是个皇子。
这事儿,他得再琢磨琢磨。
杨槿琪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看了一眼谢谦璟的脸色,笑着解释:“我二哥他就这样的性子。我俩自小关系就好,他最是照顾我。他定是听人说我被欺负了,风风火火赶了过来,也没来得及请假。刚刚也多亏了他,我才没被人欺负,孩子才没事。如今见事情已经解决了,就连忙去办差事了。”
谢谦璟从寒风手中接过来馄饨,打开盖子,拿起来勺子,舀了一勺馄饨,吹了吹,递到了杨槿琪的嘴边。
杨槿琪没想到谢谦璟亲自喂她,笑了笑,张口吃了起来。
她这会儿是真的饿了,心里有些发慌,她怕自己拿勺子时手会抖。
“今日多亏二哥,改日定要好好谢他。”谢谦璟道。
见谢谦璟并未怪她二哥没进来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杨槿琪又开始说起来不见外的话:“那就不必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须这么见外。我是他妹妹,他帮我是应该的。”
谢谦璟没作声,又低头舀了一个馄饨,吹了吹,递到了媳妇儿嘴边。
他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有恩自然报恩。
只是,这些话,倒也不必在嘴上说,做就是了。
这边正温馨地吃着馄饨,将军府那边却是电闪雷鸣。
自从得知自己以往虐待了很多年的庶子是五皇子,周氏感觉整个人就不好了。
满脑子都是一句,自己虐待了五皇子,虐待了皇上的儿子。
尤其是她日常挂在嘴边的“野种”二字,此刻听起来像是催命符。
她这两日有多么怕谢谦璟牵连整个将军府,此刻就有多么怕谢谦璟报复他们。
见丈夫和两个儿媳回来了,谢谦璟一家没回来,周氏就知道自己完了。
往日,林将军还给自己的夫人留些面子,此刻却是顾不得儿媳和下人们还在场了。
“瞧瞧你做的这些好事儿!我早就跟你说过,对绍璟好一些,对绍璟好一些,你偏不听。不是打他就是骂他,如今又做出来这样的事情,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见儿媳还在场,周氏脸上挂不住,反驳:“我哪里知道他是五皇子,要是知道我定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呵!你竟然还不知悔改!即便他不是五皇子又如何,那你就能带着几个儿媳把一个怀着六个月身孕的妇人赶出府去了吗?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冷,天上还飘着雪花,你这般做,不是在害人吗?”
“我……我……我这还不是怕他在外捏造事实传播谣言害了整个府上么。”周氏继续狡辩。
林将军失望至极,说:“怕害了整个府?我看你猪油蒙了心,想在年前尽快拿到我给老三的聘礼以便堵上母亲那边的亏空吧?”
周氏嘴唇渐渐褪去血色,喃喃道:“没……没有,我真的是为了府上着想。”
林将军冷哼一声,说:“为了府上?那老三媳妇儿前脚被赶出府,你后脚就让人把她的嫁妆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还说你没存了这样的心思!”
面对这些指责,周氏再次瘫倒在地。
“你赶紧收拾收拾,去请老三两口子,即便是他们不来,你也带着东西去看看他们,去道歉。”
周氏若是想去,早就去了。
林绍璟是她打骂了近二十年的人,几乎日日骂他野种贱人的人。
突然有朝一日,有人告诉他林绍璟是她的主子,身上流的血比她的高贵。
所有人都按着她的头让她去低头道歉。
不,她无法接受,难以接受。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屈辱,高傲如她,不能受这种屈辱。
所以,周氏梗着脖子,就是不愿去。
“我不去!”
然而,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并非如此。
她其实更怕林绍璟会用同样的办法报复回来。
“此事你不去也得去!你还当绍璟是那个任由你打骂的人吗?绍璟媳妇儿怀的可是皇家的子嗣,你想想清楚了!”
留下这最为致命的一句话之后,林将军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林进琮养了林绍璟二十年,自是了解他的性子,他深知以林绍璟重情重义的性子并不会报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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