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灯问:“你不要甜点吗?我现在有固定的薪水了,你不用给我省钱喔。”
萧凯摇摇头, 解释道:“我只是不大喜欢吃甜食。”
“那你上次……”
林灯瞬间明白了。上回萧凯已经打定主意了要请她,怕她不好意思多点, 才陪着她吃了一块点心。
林灯要了一块小的草莓蛋糕,给萧凯点了一块黑巧克力。
“你尝尝呀,这里的黑巧挺好吃的, 不会很甜。”
“好。”他眼角微弯,好像是宠溺地对她有求必应,又好像只是对这些小事都并不放在心上。
林灯和萧凯接触的次数虽然不算多, 但很神奇的是,两人就算是单独相处,也从来都没有冷场的时候。
等咖啡时,就听萧凯对林灯说:“你放心,我和萧泗昨天已经和薛家人打过招呼了。薛芳蕤的父亲承诺,绝对不会再让他的女儿欺负你。”
林灯听到这个好消息,不由一笑:“麻烦你们了。”
“麻烦本来就是因我们而起,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才是。”
林灯语气轻快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不用这么客气吧?而且我这件事顶多是和萧泗有关,你干嘛跟个大家长似的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啊?你又不是他的亲哥。”
萧凯笑了笑说:“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我是独生子,和我关系最近的就是这几个堂弟。而且我叔叔婶婶现在都在山东,阿泗是同我家里人一起住的,所以和我的亲弟弟也没有什么区别。”
“山东……”提起在巴黎和会上被列强转让给日本的山东,林灯眼露忧色,“那边现在被日本人的势力控制了,你叔叔婶婶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吧?”
“是啊,不过就算时局艰难,他们也还是不肯离开山东,只是把阿泗和阿进送来了上海。”萧凯解释道:“阿进是我的另一个堂弟。”
林灯好奇地说:“为何一定要留在山东呢?你们的老家在那边?”
萧凯摇摇头:“我是四川人。在德国还没有占领山东的时候,我叔叔就去了那边做生意。后来他就留在了那里,除了救助百姓之外,也在各界争取夺回山东的主权。”
“你们家里人都好厉害啊!”林灯忍不住敬佩地说:“敢于以身犯险,救国救民,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生逢乱世,又做不到袖手旁观罢了。”萧凯淡淡一笑,对端来咖啡的服务生说了一句“谢谢”。
这年头的糖不便宜,所以除非是消费很高的高级咖啡厅,桌面上不会有糖罐供客人随意加糖。
林灯知道这年头的咖啡偏苦,所以刻意点了两块方糖。萧凯却是一块都没有加,面不改色地喝起了面前的苦咖啡。
看来他是真不喜欢甜的东西。
“对了林灯,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萧凯说着,从随身携带的文件箱中拿出两本杂志来。
是《文学月刊》的八月刊和九月刊。
林灯一看就笑了:“这个呀?我已经买了。”
萧凯表情未变,低眸看了一眼杂志,笑着说:“你仔细看看,这本不大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啊?”林灯说着便翻看起来,结果发现萧凯在扉页上给她签了名,上面还有鼓励她努力学习的赠言。
这要是能拿去二十一世纪的话,肯定能卖不少钱……不……估计会被收藏在闻说博物馆,或者闻说故居里展览。
林灯很高兴:“哇!原来是签名版~谢谢你,我会拿回去好好珍藏的!”
萧凯笑问:“你看了前两期的《文学月刊》吗?觉得怎么样?”
“很好看啊!尤其是你和孟先生,还有闻说先生的文章,我都特别喜欢看!”
萧凯虽然没有在现实生活中透露过自己就是闻说的事情,不过他会以闻说的笔名在《文学月刊》上发表一些文章,以此提高《文学月刊》的知名度和销量。
事实证明他的策略十分成功,《文学月刊》一经发行便在整个上海大卖,据说已经有不少苏州、杭县、甚至北京、天津的书商在定《文学月刊》,打算把这本杂志运到外地去卖了。
不知是因为听到林灯夸奖自己,还是因为林灯提到了闻说这个名字,萧凯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
“你喜欢看就好。以后你不用自己花钱去买了,我每个月都送你一本,好不好?”
林灯的眼睛都亮了:“都是签名版的吗?”
萧凯好笑地说:“你要我的那么多签名做什么?”
“就……收藏啊。你要是不肯给我签的话,可不可以叫闻说先生给我签啊?”林灯故意坏心眼地说:“我看闻说先生在你的杂志上发表了不少文章,还独家连载了新,你和他关系应该很好吧?”
“咳咳,”萧凯轻咳两声,敷衍道:“还行吧。”
“那你能不能帮我要到他老人家的签名啊?我可是他的忠实读者呢。”
萧凯的嘴角抽了抽:“老人家……?”
林灯装傻道:“对啊,我听人说,闻说先生好像是清朝年间屡试不第的秀才。你想啊,取消科举都这么多年了,他老人家的岁数应该也不小了吧。”
“我尽量吧。”萧凯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噢,差点忘了告诉你,今早我收到了明钧的来信,他下个月初就会来上海,到时候要不要一起聚一聚?”
“好呀。”林灯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逗萧凯,“谈先生终于决定来上海发展了吗?”
“是啊。他家里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老爷子终于松口让他来外地了。”说到这里,萧凯忽然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萧凯摇头笑道:“等他自己亲自来跟你说吧。”
林灯轻嗤一声,了然道:“不告诉我就算了,我自己猜得到。肯定是催他赶紧在上海找一位适龄的小姐成婚吧。”
萧凯没有说她猜中了还是没猜中,只是他惊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嘿嘿,你不用太崇拜我。这倒也没什么难猜的,老人家嘛,心心念念的无非是儿女的那点事,尤其是婚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