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乔迩一只腿蹬在桌子底下的围杆上,看向镜头,撩开肩膀前的头发,“那个时候和傅冽在一个班级上面,他经常靠在这个地方睡觉,阳光越大他越爱睡觉,跟个小动物似的。”
小动物。
现在的人大概都觉得他是一匹桀骜不驯的苍狼,在荒野上狩猎,可在她的心里面,他有时候就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狼狗,时而表现得像个小动物一样,就像是上次,他靠在她的肩头,她完全感受不到沉重,只感受到连帽衫的柔软。
他干过很多坏事,逃课去网吧玩通宵,因为篮球场地的原因跟别人大打出手,有多女生喜欢他,可他每次都拒绝得干脆又冰冷。他在校园里横行霸道,喝醉了还来上晚自习。可他也有很柔软的时候。
乔迩想起刚开学没多久,傅冽就老是下午不来上课。
有一天上体育课,因为要跑八百米,乔迩也就没有去,驾轻就熟地从学校西角落的铁栏杆之间钻了出去,出了学校,她像是一只逃出牢笼的鸟雀,哼着歌准备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吃一碗红豆豆花在回去。
那天,她终于知道傅冽跑去干什么了。
他蹲在巷子里,身边围着几只流浪狗,他蹲在中间,眼神里散发出来的光像是用石磨磨成了细粉,洒在地上。
看着他的侧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突然,他抬起了头,看向乔迩的方向。
两个人的眼神突然对视上,碰撞在一起,像是湍急的河流突然交汇,冲刷在悬崖之上。他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恢复了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逃课?”他的声音稍有起伏,表示疑问。
“嗯哼?”乔迩挑眉,两个人能在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答案就已经昭然若是。
他低下头,拦着身旁的小动物,低声道:“不学好。”
“你貌似没资格说我吧。”乔迩倒也懒得跟他生气,走向前,看着他身旁围着的小狗狗,一个个等着水汪汪黑漆漆的大眼睛,甚是可爱又无辜,与傅冽最初留给她的人设完全不符。
一个抢她酒喝的家伙。
一个没好脾气的家伙。
貌似有很多人叫他爸爸的家伙……
“原来你出来干这些事情。”乔迩蹲下来,揽过一条小狗,小狗很没有戒心地就冲着她摇尾巴,在她的膝盖前面晃来晃去,乔迩也不禁心情变好了起来。
傅冽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问:“不然你以为?”
“我以为,你烧杀抢掠去了。”乔迩戏谑道,耸耸肩。
“马上就去了。”傅冽淡淡地,用平常的语气回道。
“……?”
“开玩笑。”傅冽抬起头,冲着乔迩扯了扯嘴角,他直接坐在了地上,两只腿盘起来,小狗顺势而上,趴在了他的腿上。傅冽歪着身子在口袋里面掏了掏,拿出一把狗粮,放在地上。
他伸了个懒腰。
“你最近出来,都是干这个?”
“没有。”傅冽伸出手指,“烧,杀,抢,掠,喂狗。这只是五分之一。”
“……”乔迩无言以对,她偷偷地看了眼傅冽,近距离看他的侧脸,他今天的心情貌似很好,嘴角一直都挂着笑,那种很和煦的笑。平时,他不像是一个特别喜欢开玩笑的人,今天话却一下子多了起来。
无言,两个人坐在这巷子里,沉默地坐着。
“你今天心情很好啊。”乔迩道。
傅冽停下手,看了乔迩一眼,又低下头:“你辫子歪了。”
……
等乔迩重新扎好辫子,顺手看了一眼手臂,马上就要到老师清点人数的时候,乔迩站起身子来。她拍了拍腿上的灰,本来她只是蹲着在,不知道是不是被傅冽和影响了,她也不知不觉坐在了地上面。
“走了。”乔迩道,转身准备离开。
“等下。”傅冽在后面叫住她。
“嗯?”乔迩挑眉。
傅冽看着她:“别跟别人说,我在这儿喂狗。”
“为什么。”
“不想被当成一个心善的人而已。”他偏过头,丢下这句话,也站起来身子,两只手揣在兜里面朝着反方向走去。乔迩知道,瞬间傅冽走的方向,在巷子的另一头,有一个比较正规的台球馆。
那个时候,乔迩并不懂他的这句话。只觉得他是在故作深沉,说出一句反叛的话来显示出自己很酷。毕竟那个年纪的男生,不都是这样的吗?一副深仇大恨,憎恶一切的样子,来博取女生的注意力。
不想被当成一个心善的人而已。
后来,她才感受到,他一路踽踽独行,被生命压得喘不过气,他所说的话——不过是生活所逼罢了。
此时阳光照耀在课桌上,乔迩看着窗外面,她的话似乎还未说完,节目组都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可殊不知乔迩的心神已经放飞到了过去的时间里。
“在想什么吗?”节目组问道。
乔迩回过神,冲着镜头一笑。
她嘴角向上扬,像是星河上的小舟,在星辰之间泛舟,一圈圈的波澜散开,都是星光的痕迹。
“想过去的事情。”乔迩道。
啪嗒,笔从指间滑落掉在了地上面,乔迩弯腰去捡。
“你觉得,其他的成员现在完成的程度怎么样?”乔迩将笔捡起来,节目组的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