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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应不负[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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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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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刚说完,另一珠宝铺的掌柜便立马摇头否决道:‘不行,他们那经营方式才出现多久?怎么会赶得上我们这用了许久的经营方式?’

几人的意见相左,李财主自己一时间也拿不出一个准确的决定。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要不便都试试好了。’沉了口气,李财主最终开口道。”

其实,所谓的李财主便好比华夏,所谓的杨商人,便好比那些侵华的洋人了。曾经的李财主有多骄傲自大,此刻便有多为难难堪。

华夏之于那些洋人是什么?究竟是那些仍旧活在想象中的华夏人所想的合作友人,还是他们眼中的一场笑话?他们所谓的礼遇究竟只是出于他们的教养,还是他们真的以为华夏民族是他们真正值得尊重以待的民族?

她不否定在洋人的管理下,租界的法纪法规更为规整公正,人们在租界的生活更为安稳。毕竟谁也不是个傻子,若非如此的话,怎么还有那样多的文人名流选择住在租界?

但是,租界的公平是相对的。华夏人和洋人的地位,本身便是不对等的。只有那样真正大权在握的华夏人,和那些极具盛名的名流、有才之士,才是洋人真正愿意礼待的人。

那么,那些底层社会的人呢?出身于底层社会的人的存在算是什么?他们的结局应当是什么?这才是锦颐想要探讨的问题——

“李财主允许两种经营方式同时存在,但最终,所有店铺的经营结果合算起来,仍旧是亏的比赚的多。

他手下的那些人,是掌柜的,有些想保证自己的利益,轻易不肯尝试任何改变。是劳工的,有些尝到了甜头,便拼命地想往杨商人的手下钻。剩下的有些人,有的对他忠心耿耿,满是热忱的想要同他共度难关,还有的,便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满是麻木。

李财主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了,否则他的家业总会有败光的一天。但与杨商人一次又一次的交手中,他失败的太多次了,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有战胜杨商人的时候。他已经很难再生起同杨商人对决的念头了,他的思想从一开始便输了。

第一次,他主动约谈了杨商人,以一种极低的姿态。

他愿意割让一些土地和产业给他,也愿意以极低的租金将土地租借给他,他只希望他能不在打压自己的产业。

缝隙中生存。这大约便是他对自己彼时处境的想法。”

终于,锦颐写到此处,写到李财主与华夏的境遇吻合的地方,她陡然停住了笔——

之后呢?李财主将土地割让、租借给杨商人以后会怎样呢?

大体是会和如今的状况相似吧。底层劳动者仍旧在底层苦苦挣扎,管理层开始生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梦境中醉生梦死。

杨商人会在属于李财主的土地里为所欲为,会因为李财主的手下不是自己人而施以暴行。强者欺负弱者,杨商人并不以为有什么问题,因为成王败寇。甚至,因为占领了属于李财主的土地和产业,他还将李财主剩下的全部逐一蚕食。

而李财主这边呢?底层人民漠不关心,管理层自欺欺人,最终的结局又会是怎样?

李财主失去家产,生活窘迫。管理层失去工作,朝不保夕。

底层人民呢?他们沦落到了杨商人的手下,不仅仍旧在底层挣扎,甚至连性命都成了杨商人用来娱乐的把戏。他们连“活着”都成了最深的渴求,更何况尊严?

“最终,所有人都一无所有,包括性命、包括尊严。”

小说的最后,锦颐如此写道。

她向来是不惮于以最恶劣的想法去对未知的未来加以揣测的,更何况她想激起所有人的共鸣,不施以最为沉重的一击,又怎能见到最为显著的成效?

一无所有,那是最残忍,也是最合理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写文的副本开启~~~~

关于女主写的文,因为是作者在写,写得肯定比不上文学大师,大家见谅~

☆、第九章

锦颐放下手中的钢笔,拿起那两张写满了文稿的轻薄稿纸一读再读,直到确认自己已然不能修改得更好了,方才找了一张信封,将文稿给包裹起来。

拿着手中写好寄件地址和寄件人等信息的信封,锦颐站起身走出了房门,下楼找到了李妈,便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了她的手中:“李妈,替我去将这封信给拿出去寄了吧。”

锦颐找到李妈的时候,李妈手中拎这个菜篮子,恰好是将要出门的模样。她伸出一只手,从锦颐的手里接过了信封,紧接着便又掀开了竹篮上的深色花布,将信封稳妥的安置在内。

“好的小姐,恰巧我也要出去买菜回来做晚饭了,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我便顺便替小姐将信封给拿去寄了。”

李妈如是说了,锦颐才像是反应过来般回过头去望了望墙上的时钟——

此时已是五点又十分了。那短短的万余字,竟足足花了她一个下午的时间。偏偏除了那隐隐酸胀的脖颈和后肩,她都未曾察觉。

“去吧。”愣了一会儿,见李妈还站在自己的身旁,想是还在等着自己有别的叮嘱,锦颐便对着李妈笑了笑,轻柔说道。

眼瞧着李妈对自己点了点头,逐渐的消失在门口,锦颐便转过了身,想要重新回到房里去。谁知她脚步都还没施展开来,便瞧见了谢锦言正风风火火的从楼上小跑了下来。

“锦颐?你今天怎么没在房里?”陡然间瞧见了正孤身一人站在客厅里的锦颐,谢锦言刹时便挑着眉对锦颐问道。

显然,对于能在这个点看见向来总爱躲在房里看书的锦颐,他不是不感到惊讶的。

“哥哥这是要去哪儿?”锦颐不仅没有回答谢锦言的问题,反倒反问道。

在她的印象里,今天的谢锦言,下午应当是没课的。但此刻,他右臂上搭着西服外套,手中拎着出门时惯常拎着的提包,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俨然是一副急着要出门的模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锦言顿时想起了自己手中还未完成的事,于是脸上便又连忙浮上了急色——

“我有急事要出门一趟,应当会晚些回来,若是爸妈先回来了,你便帮我告知他们一声。”

他匆匆撂下这样一句话,待锦颐回过神再往身后望去的时候,便只能看见那扇来不及掩上的大门,还在他的身后晃动。

他究竟是去做什么?锦颐其实是知道的。她走上前去,重新将大门关好。

上海的报社,惯来是在晚六点截稿的,他若是再去的晚些了,便赶不上报纸明日的发行了。

当然,他是不需要担心他的文章不能刊发的。当一个文人在文坛的地位已经抵达了某种特定的程度,那么便在不是谁要来审核他的文章,而是他要将文章投递给谁了。

第二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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