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来找她,马启鸿是想用铁血军这个最“纯粹的存在”,来对秦非正和国民政府加以制衡。之所以同意来找她,秦非正是打着借铁血军在当下民众心里的至高地位,来获得更上一层的声名。
“我会答应的。”
从前,她还不是一军司令的时候,便从未感觉自己会在秦非正、马启鸿的面前气短过。现在,大抵是随着铁血军军队的越发扩大,随着本身地位的不断增高,她从前还愿意在秦非正面前委屈一下自己的,现在却全然不行了。
把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曲着食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停顿数秒过后,锦颐终于抬起了头,“这事儿我应下了。但哪怕秦先生和马先生都贵为一党领导人,我却不得不同两位有言在先。”
她分别瞥了秦非正和马启鸿一眼,语气十分硬气,半点没有要留情面的意思,“二位想靠着我铁血军去得到什么,我不在乎。我是为了华夏、为了百姓才答应二位的,并不是因为二位的什么产党民党本身。这点请二位记住。所以,既然是要打鬼子,那就大家一起好好打鬼子。要是同盟达成以后,谁还想在背后搞什么鬼,那可就不要怪我先转过头来清理门户了。”
秦非正太过多变,曾经产党第一次同民党达成同盟没多久,便撕破了脸皮,再次同产党针锋相对起来。所以,但凡是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她最后这句话是说给秦非正听的。
平常时候,顾念着华夏的百姓和军队的战士本身就十分疲乏了,为了避免因国民政府的动荡,而在鬼子未除之时再在华夏掀起风雨,她几度想要派特派处的人去暗杀秦非正,最终都忍了下来。
但二者同盟以后,代表的则是合作关系,代表着二者间必要的信任的支出。秦非正要是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那不管是对着产军的、还是对着他们铁血军的,都将是损失极大的。
是以,她不得不提前把话摆在明面上。
目光也没有刻意地去盯着秦非正,但仅仅是随意的打量他的那两眼,锦颐还是把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松动给抓了个正着。
或者,在秦非正的脑子里,的的确确是生过这个念头的,只是还没有成型。
从前的铁血军人数极少,算不得什么,秦非正未必会把她放在眼里。但现下,民军大批量战死在战争中,许多又投靠到了鬼子的门下,面对着他们铁血军现在的百万雄师,她相信,自己方才的那句话会是很好的一句“忠告”。
气氛一时沉默,就连一直试图在两人之间调和着气氛的马启鸿也难得的静默了下来。
他并没有忘记国民政府当初的出尔反尔。
倒是那被锦颐警告的秦非正,在眼神片刻的松动过后,在一片沉静之中,诧异地望了锦颐一眼,似乎没能想到不过数月未见,她竟变得不再拘谨。
人,正是因为有把柄可以被拿捏,才会变得拘谨怯懦。
这是他当初为什么能那样轻易地去坑害她和她的铁血军的原因。
嘴角扬了扬,也不觉得丢人、脸上难看,秦非正又露出了那抹令锦颐记得十分清楚的“和蔼可亲”的笑容,“谢司令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和马先生都是抱着十足的诚意而来,这点,谢司令大可放心。”
似乎浑然察觉不到锦颐的话里有话,秦非正还刻意扯上了马启鸿,试图模糊锦颐警告的对象。
幸而锦颐也不在意他的举动,只要她先前的话,他听了进去,那就可以了。
三方达成了共识之后,共同决定先由三方一齐签订同盟合约,方才决定三方军队第一次合作退敌的计划。
在秦非正起身离开后,马启鸿似乎特意慢了他一步,往后留了留。
他走在秦非正的身后,却在看着秦非正跨出了屋子的大门以后,顿步在了屋子大门的门口前。
扶着木质的门框,他兀地侧过了半边身子,拧了拧眉头,抿了抿嘴角,组织了半晌的语言,最终却也还是只简单明了地说了一句——
“知道我要前来,慎之兄托我问谢司令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总之说的好听就是各有考量,说得难听就是各怀鬼胎
另外,哥哥再过个几章就要预备上线了呦~
爱你们,么么哒(づ ̄ 3 ̄)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在1938年的最后一天之前,秦非正、马启鸿、谢锦颐三人终于在武汉正式签订同盟协议, 并就协议内容初步达成有关民党、产党、铁血军三方联手抗日的方案简要。
1939年1月1日。
秦非正往重庆离开之后, 便回到了国民政府决定迁都后的新首都重庆。并于民党中常会中, 通过了“开出刘忠然民党党籍并撤除其一切职位”的决定。
而随后没过多少天, 锦颐也通电全国,表明了在铁血军驻守的各大省市,决不允许刘忠然同及其他投日汉奸进入,一旦发现,将直接枪杀。
因为民党和铁血军实施的狠厉手段,同及在他们带动下,普通民众被掀起的“抵刘”狂潮太过强盛, 一度, 刘忠然在华夏境内的处境十分危险。
他的头顶上时常带着一顶有着宽宽帽檐的帽子, 身上时常穿着能够竖起高领的衣衫,只敢露出一双眼睛,一边躲避着秦非正派去进行追杀的特工,一边从重庆逃到了越南境内。
“你们说……那一天是不是快来了?”
铁血军在南昌的驻营里, 一士兵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在熄灯以后,暗哑的嗓子里有着掩不住兴奋。
他们这些兵,是铁血军在南昌征的新兵。都是些还没上过战场的。
从入伍以来,他们脑子里最想的,就是去到战场上,扛着自己的枪, 一枪打爆鬼子的脑袋。可事实上,在这一年里里,他们的日常生活除了训练,仍旧是训练。
入伍的第三个月,他们忍不住了,就有人会去问教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干鬼子?”
那时候他们的教官斜了那人一眼,然后面对着整个队伍,中气十足地问,“你们都很想上到战场上干鬼子是不是?!”
“是!”
含着一种隐秘的期待,他们的应答声从无如此刻一般震彻云霄。
可是,当时他们的教官却只是嘲讽的笑了笑,毫不客气地说着,“现在的你们上到战场上,可不是特意去把命送给鬼子吗?”
他们不服,以为自己平常的训练作业已然十分刻苦了,可他们的教官却也只是哂笑着,把当年他们的谢司令在国民军校时拼命训练的经历和得到的成绩一一说了出来。
最后,他才又像是看着一帮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似的,说道:“你们应该庆幸你们是进了铁血军。产军人少、民军不把士兵当人,你们不管进了哪一个,那都是进了军队,就让你们扛着枪上战场,让你们去填命的。你们还真以为哪儿哪儿都能像铁血军似的,故意压着不动作,先让你们有了保命的本领,再送你们上到战场上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