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用受亲爹“丢了这份工作就搬空你衣帽间”的威胁,徐翘对着头顶那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冷冷哼了一声。
哼完又垮下脸——可是跟一个甩了自己的男人主动求和,又比在这儿挨骂尊贵多少呢?
徐翘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手快了,看了眼还没得到回复的聊天框,已经错过撤回消息的黄金两分钟。
她认命地托起了腮。
哭了一场消耗太大,困意很快袭来,徐翘唉声叹气地拿食指和拇指撑住眼皮,五分钟后,上眼睑还是和下眼睑会上了师。
正是瞌睡打到小鸡啄米的白热化时刻,一个温柔的男声在窗外响起:“你好?”
徐翘一个激灵睁开眼,看见一辆蓝黑色帕加尼停在收费亭前。
这位说着“你好”的男车主正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悬在车窗外,垂落的指尖夹着一张通行卡。
“看你睡这么香都舍不得叫你,”他笑起来,细长的眼尾勾出一道含情脉脉的弧度,“但我实在赶时间过站,不好意思啊。”
徐翘的目光缓缓掠过男人身上的温莎领白衬衫和纯灰法兰绒西装马甲,还有那副窄框金丝边眼镜,飞快眨了两下眼。
没想到辞职前最后一晚,能在这鬼地方碰上品位这么出挑的司机。
更重要的是,人不仅善解人意,长得居然还很好看。
瞧瞧,好看的人都在讲礼貌,有些歪瓜裂枣却动不动对人性骚扰!
又是感动又是憋屈,徐翘鼻子一酸,惺忪的眼再次咕噜噜冒起了泪花。
程浪满脸“罪过罪过”的歉意:“怪我怪我……”说着转头从手套箱里取出一张海军蓝口袋巾递给她。
徐翘接过口袋巾,拭了下其实并没有溢出眼泪的眼角,小声说了句“谢谢”,调整好情绪,抬头挺胸地背诵服务用语:“您好,请出示通行卡。”
这仿佛在朗诵史诗级巨著《我爱我的祖国》的语气,在徐翘短暂的收费生涯中,当数前所未有的声情并茂。
程浪脸上笑意更深,把通行卡和一张红色纸钞递到她手中。
徐翘打起精神敲键盘,开票、找零、抬杆,最后把口袋巾递出窗口:“祝您一路平安,再见……”
“留着吧,”他抬手虚虚一挡,脚踩下油门,“别哭了啊。”
徐翘被这发动机轰响震得一阵眩晕,趴到窗沿望着帕加尼绝尘而去的背影,死死按住了横冲直撞的春心,深吸一口气。
这三千万的尾气竟然该死的甜美。
衣兜里传来的震动,把她无主的六神拉回了一半。
她魂不守舍地拿出手机,看到一条来自“有眼无珠打牌不胡”的微信消息:「你哪位?」
徐翘一愣,气清醒了,刚要炸毛,突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手边的口袋巾。
gucci新春的真丝款,两百零四颗红心印花,骚得无与伦比,暗示意味相当浓郁。
她眼也不眨地,拉黑了手机里这位不识好歹的前男友,然后给徐爸爸发了一条短信:「不要那个姓程的了,等我给您老人家找个更加财貌双全的女婿哦:)」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给大家讲一个女主视角——“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没钱”的故事,男主视角——“讲道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我的嘴巴我的身体全都不跟我讲道理”的故事。
第02章
翌日傍晚华灯初上,坐落于京罗街的熹福会陆续迎来了一拨贵客。
这家中式宫廷风的私人会所向来是北城各界名流的销金窟。今晚,程家二房的小公子要在这里开生日趴。
这边熹福会刚热闹起来的时候,徐翘已经在会所隔壁的皮肤管理中心躺了好一会儿,敷在脸上的金箔倒是依然光辉无比,眼神却黯了下去。
今早八点才下夜班,回到市区酒店,刚睡几个小时,她就被小姐妹威逼利诱地哄来了这里。
来就来吧,可朱黎一刻不停地叨哔叨哔,搅得她想睡个美容觉都不能顺心。
同是纵横商场,朱黎纵横的是“商场如战场”的商场,徐翘纵横的却是“百货商场”的商场,所以朱黎倒的职场苦水,徐翘十句里只能听懂三句。
这无疑加剧了她的困意。
“小朱总……”徐翘奄奄一息地喃喃,“麻烦你让我清静会儿,我要再没个好觉,别说贴金器,就是贴核武器都救不回这张脸了……”
朱黎对职业名媛表示了尊重与理解,同情地看她一眼:“徐叔叔也真行,想锻炼你,怎么不让你到自家公司练手?好歹也是珠宝设计出身,到高速收费,那不大材小用吗?”
要是唠这个,那徐翘可就不困了。
她一骨碌从美容床爬起来:“是吧?说什么我毕业一年多了也没个正经工作,都是借口!他就是不爽我嫁不进程家,故意整我呢!”
朱黎点点头,觉得在理。
虽说徐爸爸这样“半路出家”的北漂富商,跟程家那种“老字号”豪门比不了,可徐家经营珠宝业这么多年,如今在北城怎么也算一块响当当的牌子。
徐家的千金还怕成无业游民?这事摆明了是徐爸爸在挫女儿的锐气。
朱黎瞄了眼墙上的挂钟:“你该去上班了。”
“不去了。”徐翘哼哼唧唧地躺了回去。
“不怕你爸扔你衣帽间的家当啦?”
徐翘用掌缘细细压了压脸,刚才生气时那股泼辣劲儿全没了,娇声细语地说:“我爸不就是想让我谈个恋爱嘛,我找着对象了。”
朱黎震惊地看了眼她这24k黄金都盖不住的少女怀春脸:“你不是刚和程烨掰了没多久吗?”
哦,她前男友原来叫这个名儿。
徐翘耸耸肩:“人家可比那个睡不到我就甩我的登徒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