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一起?”宋冕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徐翘看了一眼身后的林白。
林白忙识时务地表示,自己去隔壁吃点简餐。
徐翘在宋冕对面坐下来,接过他递来的菜单,点完菜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如果是想问关于‘他’的事,不用避讳,”宋冕主动解了她的围,“现在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听他这么一讲,徐翘就确定了,宋冕很清楚她跟程浪的近况。
毕竟上次在伦敦,她电联他时,他的答案是“我不能透露任何关于我病人的隐私信息,对不起”。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徐翘尴尬地笑,“就你说刚刚给他做完检查……”
“只是心率血压血糖一类的常规检查,没什么问题。他最近没接触过敏原,病情暂时稳定。”
过敏原……是指女人?
怎么回事,私人医生还负责替雇主跟前女友解释这种事吗?
“哦。”徐翘点点头,拿起面前的温水喝了一口。
“对不起,上回在电话里没跟你说实话。”宋冕歉意道。
“哎哟别这么说啦,你在这件事上首先是医生,然后才是我的朋友嘛,遵守职业道德,行规行距是应该的,这本来就是我跟他两个人的事情。”
“那你现在怎么考虑这件事?”
徐翘警惕地看着他:“不会是他派你来刺探军情的吧?”
宋冕笑着摇头:“据我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哦,也对。
程浪怎么可能跟她的男性朋友求助这种事。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也有我一部分责任,”宋冕看着她,“如果你需要找个人聊聊,我非常乐意当听众。”
徐翘还真有些憋得慌。
为程浪的隐疾考虑,她根本不能跟身边的任何朋友真正倾诉这件事,确实只有宋冕这个原本就知情一切的人,可以当她的听众。
“我最近是有点烦来着……”她低着头叹了口气。
“你烦恼的根源在于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想法吗?”
徐翘隐约听明白了,宋冕是在含蓄地问她,还喜不喜欢程浪。
“不是,”徐翘闷闷地摇了摇头,含蓄地回答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喜欢程浪的,“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
宋冕沉吟片刻道:“我没有恋爱经验,也不适合在这个问题上给你建议,不过我认为,你的选择没有该或不该。”
“嗯?”徐翘抬起头来。
“是否原谅一个人犯下的错误,不是因为应该或不应该,而是因为相信或不相信。”宋冕拿起手边的调料瓶,倒了一滴酱油在盛了水的玻璃杯里。
浓黑的墨迹在水中慢慢晕开。
“错误的发生是既定的事实,就好像这杯水里的墨迹一样,你已经无法将它完整剥离、清除,哪怕给它时间淡化溶解,这杯水也未必恢复透明。但如果往杯子里加入更多澄清的水呢?直到容器里的水漫出来,新鲜的水不断置换进去,那滴墨迹还会剩下多少痕迹?”
“如果你相信,今后的新水都是澄清的,就给这个杯子一个机会。反之,就扔掉它。过去无法改变,我想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是否相信以后。”宋冕下了结论。
徐翘出神地点点头,过了会儿,像是回过神来,又点了一次头。
上菜的服务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人转过眼,看着服务生推车上的生日蛋糕齐齐一愣。
“我们没有要蛋糕。”宋冕说。
“蛋糕是附赠的,宋先生,祝您生日快乐。”
徐翘一愣:“今天是你生日啊?”
宋冕点点头,又转头问服务生:“谁告诉你们今天是我生日?”
“您从前在餐厅登记过生日信息。”
宋冕皱皱眉头,似乎不太记得这回事,但还是跟服务生说了声“谢谢”。
徐翘立马赔罪:“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没准备礼物,我过后一定补上。”
“没事,别说你,我自己都忘了。”宋冕笑了笑,看了一眼桌上蛋糕的样式,好像觉得不太对劲,似有所觉地朝窗外望去,一眼看见马路对面的行道树后躲了个小姑娘,只朝这边露出半个脑袋。
发现他望过去,对面人匆匆跑开,冷不防被台阶一绊。
宋冕一下直起身板,看见小姑娘堪堪扶着树站稳,急急掉头离开。
徐翘朝他张望的方向看去:“怎么了?”
宋冕慢慢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这顿饭,就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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