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两长辈都快要打起来,叶君书揉揉眉头,只觉得身心疲惫,这事闹的。东西他都不要了可以吗?只求不要再吵了,他还担心吵到他弟弟们,被吓到了怎么办?
他正要上前劝架,明阿姆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在外头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在比谁嗓门大吗?”
叶君书看到明阿姆的身影,宛如看到救星降临。
明阿姆冷着脸走进来,扫一眼乱糟糟的场面,面色不渝,“叶九家舅舅舅姆,不是我说你们,身为长辈在外甥家吵吵闹闹的,亏心不亏心?就算舟小子父姆不在世了,可他们还在上头看着呢!”
薛升可不会被轻易唬住,他一插腰,讥讽道:“你谁啊?俺家的事轮得到你管吗?”
“嗬!”明阿姆冷笑,“在我叶家村的地欺负我叶家村的人,你这是在欺我叶家村没人吗?”
两个战斗力彪悍的中年哥儿吵起架来,可不是一般人能顶住。
瞬间被剔出战争圈外的甥舅俩面面相觑,叶君书还好,他本来就不擅长吵架劝架,直接站一旁围观了,还颇有闲情的想,要不要瞅个空进房看看孩儿们有没被吓到?
庄新立急得一脑门汗,不停的劝架:“误会误会,这是个误会。”
然而并没什么用。
庄新立只好退出来,苦着一张脸,向外甥求助:“子舟,这可怎是好?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吵下去啊……”
叶君书抬头看了看舅舅,他的眼里满是对舅姆的担忧,这是怕舅姆吃亏吧?果然,就算舅姆做得太过分,可在舅舅心里,他们终究是一家人,如果他哪天对舅姆不敬的话,那他对这个外甥,迟早也会产生芥蒂的吧?
叶君书突然就认清了这个事实,但他的心情很平静,没有失望,可能他内心深处早就明了。
“舅舅,不如你把东西带回去吧。”送的人不甘不愿,收的人也不会开心,何必呢?
薛升耳朵那个灵啊,嘴里叽里呱啦和人吵个不停,却也听到叶君书说的这句话,他顿时眉开眼笑,连架也不吵了,几步走到叶君书面前,“还是子舟明事理,人呐,还是要点自尊,什么东西都想伸手要别人白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的好事?这不成乞丐了吗?”
叶君书的脸色变了变,憋住气,心平气和,他不气!叶君书弯弯眉,温声道:“哦?那我阿姆这么多年白拿去外家的东西舅姆都没收咯,我阿姆估计都扔给白眼狼了吧?”
“噗!可不是吗?”明阿姆哈哈笑道,可不是白眼狼吗?叶九家的生前对外家多好,如今却踩他儿子头上来了,不知叶九家的知道了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薛升气得个倒仰,个小兔崽子,拐着弯骂他不是乞丐就是白眼狼呢!
庄新立铁青着脸,咬着腮帮子对叶君书道:“不用!衣服鞋子是你外姆麽特地为你们做的,这是他的一片心意,至于那些粮食,是舅舅给你们的,不多,省着点吃可吃一段时间,等过入冬前我会再送一次过来。”
“庄新立!”薛升尖叫,他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白给一次还要再给第二次?
“就这么说定了。”
“俺不许!俺绝对不许!你敢这么做俺不会放过你的!”薛升突然将眼睛转向叶君书,恶狠狠的瞪视,“你个兔崽子,给俺当家的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向着你?小小年纪心思多,将来不得好!”
“不许你说我大哥!”薛升话音才落,路哥儿突然小炮弹一样冲出来狠狠朝薛升撞过去。
薛升一个踉跄下意识一个巴掌扇过去。叶君书眼疾手快的将路哥儿往后捞,迅速抱在怀里护着。
他气得手都抖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后怕,这么小的孩子被这么重的巴掌打到会有什么后果,叶君书简直不敢想象。
薛升还在那儿骂骂咧咧:“哪里来的贱骨头,连长辈都敢打?果然就是没教养!”
“我们家不要你的东西!你给我滚!”路哥儿用力的瞪着薛升,眼睛都泛起了血色,仇视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其啃下一块肉来。
薛升被瞪得直发毛,可一想自己还能被个小崽子吓到,骂出的话更加不堪入耳。
叶君书瞬间冷了脸色,“路哥儿有没有教养自会有我这个大哥教,倒是你,这么脏的嘴该洗洗了,既然想当我们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
就算再给舅舅面子,叶君书也不打算忍下去了,他被指着鼻子骂没关系,可若是其他弟弟被这般对待,叶君书可忍不了,况且路哥儿还差一点被伤到了,如果不是他动作快……
“干什么干什么!堂堂一个大人,竟敢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你真当我叶家村没人吗?”明阿姆反应没那么快,一下没护住突然冒出来的路哥儿,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立在叶君书兄弟面前,挽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就是,以为我叶家村没人了吗?敢在这儿撒野!”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伯姆叔姆,一溜烟跑过来将叶君书团团护住,目光不善的看着薛升。
“怎么?想以多欺少?”对手一下数量太多,薛升退缩了下,然后梗着脖子叫嚣。
“就你?”叶老三家的挑剔的上下看一眼,“还用得着以多欺少?”
“连小孩都敢动手,我看你是不想走出叶家村了吧?”另一个长得比薛升还壮硕的叶家伯姆朝他逼近。
“是孩子先动手的,俺不过是反击!再说,这不是没打到吗?”薛升退开几步,底气不足地嚷道。
“呸!若你碰到我叶家孩子的一根汗毛,我们还用得着跟你客气!”早上去撕了!
“在孩子面前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正吵嚷间,村长荣伯绷着一张威严的脸走进来,虎目扫了在场人一圈,然后落到庄新立身上,“舟小子他舅,不管事情如何,今日你都不该在这里闹,也不该纵容他人来闹,先人虽逝,但他们还未走远,他们看到了,对你该是何等的失望。”
庄新立愧疚道,“对不起,村长,我对不起弟弟和弟夫,弟夫最后一程我竟没送到,我真是无颜面对弟弟弟夫……”
村长没应声,转而道,“事情闹了这么久,老夫也知道个大概,舟小子他舅,你是怎么想的,给孩子个说法?”
庄新立看向叶君书,对方正低头一心安抚怀里的小哥儿,根本不抬头看自己,他抖了抖唇,道,“箩筐里的是我和他外姆麽的一点心意,入冬前我会再送点米粮过来,弟弟就剩这么些孩子,我这个当舅舅的,理应出一份心。”
“不行!”薛升一听,再次反对,正要闹,村长一声呵斥过去,“闭嘴!爷们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这么不懂规矩,改天老夫亲自去庄家村和你族长好好说道说道,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薛升本质上还是有点欺软怕硬的,被村长这么一训斥,他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哼!”村长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到叶君书面上,又问,“舟小子,你怎么说?”
叶君书抱着路哥儿,在一干长辈的维护下,心口怒涨的火气早就熄得差不多,罢了,就当他没有亲戚缘分,往后和舅舅家,只维持礼节往来就好,他歉意道:“舅舅,小子不希望看到您为了我们,把自己好好一个家弄得人心散乱,还请舅舅将东西拿回去吧,您的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但……我家今日不方便招待客人,舅舅若无其他事便回吧!”
“你看……”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