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不想看到熟悉的亲友看到他露出同情怜悯可惜之类的目光,也不想看到对家幸灾乐祸的嘴脸。
满腔的壮志未酬,李长川无疑是被生生折断了翅膀, 再也无法挥胸口的热血,这对李长川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而且李长川也清楚, 自从边关回来后,他有生之年,已经无法再回到那个可以施展抱负的热血之地。
亲近的人都看得出来,李长川的意志在慢慢变得消沉,如果不是性格坚毅,这几年下来,恐怕早就性格大变了。但即使这样,他心里还是渐渐积了些郁气。
旁人看得也心急,可惜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李玙一直劝李长川多出去走走散心,但都被三言两语推却了。
如今他主动开口要出去,整个侯府瞬间比过年还觉得高兴。
李玙特地回房间换上一身衣服,低头看了一下,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找出折叠放好的一件披风,披在身上。
他对着镜子望了望,觉得和黑色的衣服不搭,犹豫片刻,又从衣柜深处翻出其他颜色的衣服,白底绣青纹的锦衣,搭上这件披风,十分适合。
他走到李长川面前时,李长川还惊讶极了,一口温茶差点喷出来。
他这个弟弟,自从边塞回来后,就不爱穿这些颜色的衣服了,一直只穿黑色的,虽然每个季度他都会让府里做上几套他曾经最爱的有青色颜色的衣服,但是一直不见他拿来穿。
李长川不由想,难道他愿意出门了,让弟弟这么高兴,所以也满足他的怨念了?
“这件披风不错,以前没看你穿过。”
李长川定睛一看,他怎么不记得弟弟有这件披风?他突然目光炯炯,朝李玙面上打量了下。
李玙面色坦荡,“朋友送的,见面礼。”
什么朋友送见面礼会送披风?李长川忽然嗅到了什么,他挺直腰身,饶有兴致地问,“哦?哪个朋友?安平侯家的小世子?”
李玙皱皱眉,“新朋友,你不认识的,而且我和小世子的关系仅是一般。”然后又道,“哥你别想那么多,在你没有找到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人之前,我是不会结契出去的。”
李长川十来岁就跟在他父亲身边,一直在边关,后父姆和二弟相继去世,又临危受命镇守边关,人生大事就此耽误下来。
不止是他,连皇室也在积极为李长川的亲事做打算。
可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李家恩宠还在,但是已经开始没落了,而且,凡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世家,哪舍得自己的哥儿结契一个废人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有弊大于利。
而愿意结亲的,基本都是小门小户想高攀的。
李长川可能是出于不想拖累别人的考量,一直没打算成家。
而李玙,也因为在边关待了几年,不慎毁了容,也成了京里世家未婚少爷谈之色变的对象,生怕皇上一个想不开,把他赐婚下来。
基于种种原因,他们李家兄弟,就成了都没人要的难兄难弟。
李长川听了李玙的话,面露无奈。
虽然弟弟关心他他很高兴,但是不能拿终身大事开玩笑。
他暗自决定,嗯,还是听从皇后娘娘的话吧,今年会试如果有看得过去的青年才俊,就恳请皇上赐婚,让弟弟结契出去吧。
虽然他很不舍,但是这是为了弟弟好,他还是忍痛将弟弟结契出去吧。
外面的流言蜚语,哪怕面上弟弟不在乎,但是心里还是会不痛快的吧?
只是一想到弟弟要成为别人家的……
李长川捂着心口,感觉心塞极了。
李玙皱着眉头看李长川面色变幻,不知想了什么,表情那么丰富,他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变暗了。
“哥,我们出门吧。”
“嗯。”
李玙他们出门算比较低调,但带的人还是挺多。李长川不良于行,是让几个家卫抬着出去的。
时辰不算晚,他们到达自家酒楼的雅间时,外面还未真正热闹起来。
临街的窗户打开,开阔的视野能看的很远。
他们坐在窗边,热乎乎的点心茶水刚摆上时,街上数之不尽的灯笼点上烛火。
不多时,整个上京亮如白昼。
李长川捧着热茶感慨,“好久没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了。”
“京里这些天一直都很热闹,你如果经常出门,随时都能看见。”
李长川笑意盈盈的看向李玙,“是哥哥的不是,玙哥儿喜欢热闹的话,哥哥应该常带你出来的。”
李玙下意识皱眉,刚想反驳说自己不喜欢凑热闹,可是如果这么说,那大哥岂不是更不想出门了,于是他违心的点头。
李长川的眉眼瞬间染上笑意,他喝一口热茶,转过头望迅速热闹起来的街道。
红彤彤的灯笼高高挂起,一列列一行行的整齐排列,一个个摊位摆起,令人眼花缭乱的各式各样的灯笼数之不尽。
行人逐渐增多,基本上都是拖家带口的,大家都手提一个灯笼,各种奇形怪状的都有,应该是自己自制的。
每个人都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李长川看着也是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