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自己来讨骂的,怨得了我?”
铜锣嗓在口舌上占不了便宜,便不再转弯抹角,开始提条件:“不管怎么说,伍二的死跟雍家有关。雍家赔五十两烧埋银子,不过分吧?你家那病鬼老娘就算了,你们姐弟三人给伍二披麻戴孝,磕头赔罪,不过分吧?!”
什么不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雍若几乎气炸了!
烧埋银子是杀人犯的家属,赔给苦主家的;给死者披麻戴孝、磕头赔罪,更是行凶者彻头彻尾的认罪认罚!
伍二的事,若闹得官府去,只要官员们没被买通,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判决!而这个铜锣嗓未经官府,却敢提这样过分的要求,他凭什么?!
就凭他们人多势众、而自己家没个成年男人?!
雍若心念电转,已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铜锣嗓,该不会是专业讹人的地痞吧?!
对了,他刚才并没有通报名字!
她心里立刻有了八、九分的把握:这个铜锣嗓,绝对是很擅长抬尸闹事的专业地痞!
今天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她心里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感!这是一个落后的、封建的时代!她没法打110报警!没法发微博寻求帮助!周围邻居就算同情她家,人家也有自己的顾虑、自己的生活,不会为了她家与流氓地痞硬扛!
在这样一个时代,家里没男人的孤儿寡母,就只能这样被人欺凌吗?!
雍若的心里无限悲凉。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示弱:“别做梦了!我家没有任何过错,不会赔给他家一文钱!磕头赔罪什么的,更是休想!”
“死丫头这般泼悍,难怪嫁不出去,想给人冲喜都没人要!”铜锣嗓咂舌不已,故作婉惜地浪笑几声,“也是,一个罪徒的女儿,哪个清白好人家愿意要?我看啊,你这等泼辣烂货,也只有招个龟公女婿,去做那暗门子的生意过活了!”
雍若心想:这是要攻我心中弱点了?
她正在思考要如何应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们这干泼皮无赖,竟能如此欺凌孤寡妇孺,本公子今日算是涨见识了!”声音很清朗,语气很冰冷,伴随着不急不徐的马蹄声。
是凤寥!
雍若陡然觉得浑身一松,竟有一点腿软的感觉。
说句实话:今晚这形势,雍若已经有些技穷了!
人家摆明了不要脸,摆明了不讲理,摆明了要讹诈,摆明了欺负人……她一个靠头脑和嘴皮子求生存的,遇到了这样的泼皮无赖,还能有什么招儿?!
院门外,凤寥头上未戴冠、未插簪,只系着网巾;身上穿一件风尘扑扑的藏青色箭袖,腰上系着同色的缎带,浑身上下没一点佩饰,打扮得极是低调。
可他骑在一匹通体乌黑锃亮、看上去极是神骏的高头大马上,身后还环伺着苏名剑、罗布等七八名挎刀携剑、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贵公子的范儿依然是足足的。
凤寥骑着马,一步一步地逼近了雍家院门。
周围邻居和伍家那些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飞快地退到两边贴墙站了,让出了巷道中间的道路。
乌黑大马在铜锣嗓前方几步远处站定,凤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什么温度地说:“这泼皮冒犯了本公子,给我狠狠地打!”
“是!”他身后的护卫们齐声一应,那声势便惊得铜锣嗓连连倒退。
“你……你是谁?”铜锣嗓有些慌乱地问凤寥,色厉内荏地说,“天子脚下,你们别想仗势欺人!”
“本公子是谁,你不配知道!”凤寥漠然地看着他,“你能仗势欺凌妇孺,本公子自然也能仗势教训你这个无耻匪类!”
凤寥身后一个满脸坏笑的护卫,已经甩着一条长长的皮鞭,带着另两个面无表情的护卫下了马。
这三人极有默契!那两个无表情护卫一左一右包夹住铜锣嗓,一勾一绊,便将铜锣嗓按倒在地;一抽一送,便将铜锣嗓的肩膀卸脱了臼。下手极是利落狠辣。
铜锣嗓大声惨叫起来。
那两个护卫却状若未闻,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三两下扒掉了铜锣嗓的上衣,露出了一身颤抖的肥肉来。然后两人一左一右,踩在了铜锣嗓的两条手臂上,不让他起身。
那个满脸坏笑的护卫用力一甩,他手中那条长长的皮鞭,就“啪”的一声,重重地抽在了铜锣嗓的脊背上,抽出了一条浓重的血痕。
“唉哟哟哟……”
铜锣嗓尖厉的惨叫声,伴随着“啪啪”的鞭打声,响彻夜空。
第21章 凤寥归来
“啊……爷……公子爷!小的知错了!啊……饶命啊!饶命……”铜锣嗓一边惨叫,一边拼命求饶。
打了十几鞭子以后,凤寥勾起了一抹轻蔑的浅笑:“原还当你是个好汉,没想到竟是个怂包,这才挨了几鞭子就受不住了?”
那个满脸坏笑的护卫停止了鞭打,踩着铜锣嗓胳膊的两人也松开了脚。
铜锣嗓重获自由,腿脚未伤,却不敢拔腿就跑,而是艰难地爬起来,颤抖着跪在了凤寥马前,耷拉着胳膊磕了个头:“多谢公子饶命之恩!”
凤寥看着他,突然一笑,温和地说:“把衣服披上吧!别着凉了。”又吩咐那两个侍卫,“把胳膊给他接上。”
那两个无表情侍卫便上前两步,把铜锣嗓脱臼的关节复位了。
那铜锣嗓的胳膊终于疼得好些了,战战兢兢地又向凤寥磕了一个头,抖抖索索地披上了衣服,又道了一回谢。
“叫什么名字?做什么营生的?家住哪儿?”凤寥居高临下地问。
“小……小的叫罗铜……没……是给人帮闲的……家住……家住牛尾胡同……”名叫罗铜的铜锣嗓说得磕磕巴巴的。
“今天这一出,是怎么闹起来的?”
“是……是伍大!小的以前跟伍家兄弟吃过酒。这一回伍大伍二吃了个大亏,伍家的老底也被揭了个穿,伍大便心中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