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阿兰似乎也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花柔这个伺候贵人的丫头,成了她刻意讨好和讨教的对象。
“花柔姐姐,要怎样才能成为王爷和夫人的丫头呢?”阿兰逮着个空子就问。
花柔微笑:“首先要身家清白,其次,要有可靠的牙婆将你卖给王府。”
“那到哪里去找可靠的牙婆?”
花柔继续微笑:“可靠的牙婆不是你找的,而是王府找的。”
“哦?那我要如何认识王府找的牙婆呢?”
花柔仍然保持微笑:“王府找的牙婆,都在京城之中。你若想认识她们,首先得跟到京城去。能不能跟到京城,却要看你的造化了!”
阿兰继续追问。
花柔却不再回答她的这些问题了,只说:“等你有福气跟到京城去,再来问这些事情吧!”
除了打听如何成为王府的丫头,阿兰还会趁着护卫们不注意,跑到花柔身边蹭前擦后,千方百计地向花柔打听如何服侍人。
花柔偶尔会随口指点她两句。
可真正实际操作的时候,她却绝不肯让阿兰靠近那些锅碗瓢盆半步。
她只微笑着对阿兰说:“等你有福气做了王府的丫头,再来跟我慢慢学吧!如今且不急。”
然后,花柔还跑去向苏名剑提出抗议:“王爷带着阿兰,是看她可怜。可阿兰终究是个生人,也不知是好是歹,怎能不加防备地由着她四处乱逛?倘若王爷再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担当得起吗?”
堂堂朝廷四品武官苏名剑,竟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
可他也只好摸摸鼻子认了,回头就将负责“照顾”阿兰的两名护卫拎过来,严令他们:“好好盯着阿兰,时时刻刻不能让她离了视线!等到了马家村,这事就完了。可若是疏于防范,让她闹出乱子来,我固然要倒霉,你们也别想讨得了好。”
那两名护卫被上司一通训斥,再也不敢心软,从此便将阿兰拘在了那辆装尸体的马车上,只在她方便时放她下车。
阿兰不能随意走了,花柔的耳根终于清静了。
正在观察阿兰、思索着她会不会作怪的雍若,只能略微遗憾地暂时放下了心中疑问。
她想:花柔这丫头的防备心,也很重啊!便问花柔:“你不喜欢阿兰那丫头吗?”
花容笑道:“也没有不喜欢。其实,这丫头如今这境况,倒让奴婢想到了自己当年,对她颇有些同情。然而王爷和夫人的安全事关重大,奴婢不敢轻忽,不敢对生人失了防备。如果将来,王爷和夫人带她回京入府,奴婢自会好好教导她的。”
雍若笑了笑,不再多问。心中觉得:花柔这一番话,无懈可击。
第三天下午,凤寥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鲁木道靠近马家村的那处小山坳。
这个小山坳里,有几处破旧的茅草房,原本应该住着几户人家。
据阿兰说,这几户人家都姓余,所以这处小山坳又叫余家坳。如今,余家坳那几处茅草房都已经人去房空,再无人居住。
阿兰猜测说:肯定出去逃荒了。
因为她和她娘上次路过这里时,原本想去那几户人家讨点水喝。可她们不仅没见到一个人,还发现山坳里唯一的水井已经干了,地里的禾苗也都枯死了。不去逃荒,难道留在这里等死吗?
苏名剑派人去看了看,回来说:那口井果然已经干透了,井底的淤泥都裂口了。
凤寥决定:今天就翻越那两座山梁,赶到马家村去。
一是因为他们的饮用水也不多了。而阿兰说:马家村后山上,有一个十分幽深的山洞,山洞里正好有一汪泉水,村子里的人如今都在那里取水喝。
二是阿兰娘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现在已经隐约有些味道飘出来,还是早点儿送回去安葬好一些。
凤寥就将马车和大部分物资留在了余家坳,留下了一部分护卫看守。
他本来想让雍若和许太医也留在马车这里等他,他带人去村子里看一看,再取些水就回来。
可不仅雍若坚持与他同行,许太医也不顾年迈,坚持一起去。
“皇上吩咐过下官,让下官尽可能地时刻与王爷在一处。老夫可不敢抗旨不遵!如果老夫实在走不动了,就让老夫坐在马上,找个人牵着马走,反正也不是太远。”
许太医搬出了皇上的名头,凤寥只好不再多说什么,就带着雍若、花柔和许太医一起爬山。
阿兰跟着一起走。阿兰娘的尸体被绑在了一匹马上,一起带着。
他们刚刚爬上第一道山梁,前面负责开路的罗布就匆匆回来,神色严肃地禀报:“王爷,前面那个小村子被毁掉了!看位置,应该就是阿兰所说的马家村。”
“马家村被毁掉了?什么意思?”
“斥候说:村里的房屋大多被烧了,有些位置比较分散的房子也被烧了,不像是天灾。他们已派了人过去查探。更详细的情况,要等查探的斥候回报了才知道。”
凤寥的脸色凝重起来,渐渐变得有些苍白,拉着马缰的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雍若越发觉得:这一趟马家村之行,怕是没那么简单。便对凤寥说:“王爷,不如我们先退回余家坳,等斥候探明情况再说。”
凤寥微微咬牙,摇了摇头:“先不退。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
第73章 反诗
等了大约半个多时辰, 一名斥候跟着罗布来报:“马家村已经空无一人, 连鸡和狗都没有留下一只……
“从各种痕迹来看,村子里的老百姓应是被流寇裹挟了, 大约在七八天以前,往吴林县县城一带流窜了……”